“可报到官府了?”
“已经告官了,可官府说是别州的盗匪所为,他们管不了!”
苦娃沉思一阵,道:“你等远来不易,先随三柳先生去歇息,待我明日去官府打探。”
次日一早,苦娃便带了武三柳、宛丘琳出了庄子。他在官府里并没熟人,这等事又不好惊动王世子、郡主,想起当初来给自己封官封爵的那个杨长史慈眉善目的,也算有一面之缘,便去寻他。青州城内有一条河蜿蜒而过,将一座大城分为两半。河两岸垂柳依依,风光宜人,杨长史便将宅邸安在河边。他今日并未上衙,正在家中悠然独酌,听得小周庄周星辰来访,脑中顿时显出一个面孔黝黑的英挺少年,还有“小周庄”这个古怪村俗的庄名。他是东平王近臣,自然知晓血魔剑在王爷心中的分量,也知晓这少年在青州城的分量,因此不敢怠慢,亲自出门相迎。苦娃也不进去,寒暄罢,便将黎小黎被掳走的事说了。杨长史眉头一皱,道:“当街掳走人口,可真是没有王法了!”
便亲自引苦娃去青州府衙。青州城是王府所在,故此青州府衙的存在感甚低。青州府的林知府这日闲来没事,正在训斥那帮下官,听闻杨长史亲自来了,知道这位是东平王的亲信之臣,赶紧迎出来:“啊呀呀,老大人大驾亲临,敝府上下同感荣光啊!”
杨长史板着脸微微点头,道:“这位是骁骑校尉、二品近卫周公子,他家人口被当街掳走,请林大人查办此案。”
林知府一听这名字,还是查案,把眉头一皱,道:“且请老大人和周校尉进府说话。”
进了府衙,林知府把属下全数招来,问道:“前日街头有卖艺的女童被当街掳走,可有谁知道消息?”
一众属下鸦雀无声。林知府“哼”了一声,道:“此时说了便是功劳,此时不说,待本官查了出来,严惩不贷!”
堂下仍然没半分动静。林知府正要再说,苦娃拦住他话头,道:“我的家属被掳走,在下心急,有些话不好听时,请勿见怪。”
“那日我家的人已经报官,官府说此事管不了。好,管不了便管不了,我也不追究。但据我所知,掳人之事发生时,有巡街的捕快就在当场,而且不止一个!”
“事发已经数日了,周某也不敢指望官府能找回丢失的人口,周某只要青州府说一句话:人,是谁掳走的!”
林知府话头被硬生生打断,失了威严,他又是文人出身,哪知苦娃的底细,只知是个校尉,品级较自己差得远,因此面色不虞道:“周校尉心情本官当然能理解,但青州府办案自有流程,这府衙大堂之上,何时轮到武人来指手画脚了!”
苦娃望向杨长史道:“老大人怎么说?”
杨长史没想到事情弄成这般。这位林知府向来不大管事,他本以为自己亲自出面,林知府怎么也会勤快些,把案子查清就是了,反正周星辰有言在先,只要线索,办案并不劳动官府。谁料林知府还是这般不急不忙的死性子。这位知府大人也是大世家出身,杨长史虽不怕他,却也不愿得罪,便对苦娃道:“周公子且耐心些。”
又对林知府道:“今日本官便在此坐镇,且看林大人办案。”
林知府欺苦娃年少,又见他没甚脾气,仍旧慢吞吞的一个个问话,前后花了一个多时辰,案子仍然没半点眉目。苦娃看了杨长史一眼,见他双眼半睁半闭,知他不愿得罪人。他早没了耐性,大踏步上前,揪住林知府的官服往堂下一扔,道:“看你这等庸官办案急死个人!你且滚下去,看本校尉如何办案!”
他往堂上一坐,便道:“本校尉料定堂下有知情人。本校尉只给一刻钟,一刻钟后,知情不报者,死!”
林知府被摔的七荤八素,还躺在地上“哎呦、哎呦”个不停,苦娃使了个眼色,宛丘琳走上前去,一巴掌将这位知府大人扇晕,随手提起扔到一边。众官吏见上官都被打晕,而杨长史还在一旁昏昏欲睡,显然不愿插手此事,那么这位自称“周校尉”的少年定是来头不小了,大家无不战战兢兢。苦娃目光炯炯的看向堂下一众官吏,一个个的看过去,一时间府衙内个个噤若寒蝉。渐渐的,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一个中年吏目身上,这人两股战战,却强自镇定。“拿下!”
苦娃一声令下,武三柳一个箭步上前,那中年吏目还要反抗,被武三柳大袖一拂便击倒,提到一边。这吏目有炼气六七层的修为,宛丘琳出马还拿他不住。苦娃却不做声,反而把身子往椅背上一靠,闭上了眼睛。时间缓缓的流逝,府衙内陷入一片怪异的沉寂,只听见那些官吏急促的呼吸声。有人突然醒悟:这少年校尉拿下了知情的中年吏目却不问话,这是要等一刻钟过完他好下手啊!虽说绝大部分人并不知道此事的内幕,但大家同在一处当差,谁没听到点风声?若这少年不分青红皂白的胡乱报复,大家岂不是要蒙受不白之冤?眼看一刻钟将到,一个身着通判官服的官员喝道:“李捕头,你此刻还不说话,是要拿大家顶缸吗?”
满面横肉的李捕头本就胆战心惊,听了这话“噗通”一声便跪下了,嘴里胡乱嚷道:“校尉大人息怒!此事小的只是听说了一点内情,是青冥山上的红梅盗出手掳人的。”
苦娃睁开双眼:“红梅盗?他为何要掳人?是何人在背后指使?”
若说没人指使,青冥山上的盗匪会跑到青州城内来对付一个卖艺的小姑娘?谁信!“这个......”李捕头支支吾吾的,眼睛却朝那中年吏目乱看。苦娃也不勉强他,却问堂下的众官吏:“再没有知情人了吗?一刻钟可就到了!”
那通判赔笑道:“校尉大人,此事大家也只是风闻而已,李捕头知道得稍多,至于真正的内情,只有审问诸葛元了。”
诸葛元便是那名中年吏目。苦娃挠挠脑袋,道:“既然如此,这俩人本校尉就先带走了。打扰诸位办公了。”
杨长史这时睁开了眼睛,一脸正气道:“周校尉,府衙之内如何能私自带走官吏,这不是胡闹吗!还不把人放下!”
苦娃拱手笑道:“王爷那里小子自有交代,得罪老大人了。”
说罢,领了人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