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酥麻自耳珠传遍全身。
素娆脸颊滚烫,震惊之下竟忘了动作,好在言韫很快退开,气息略有些紊乱的用下颌抵着她的肩…… “言韫。”她哑声唤道,刚想起身,言韫便将她圈在怀中,闷声道:“素泠泠,你哄哄我……” 那只揽着她腰肢的手隐隐收紧。 素娆微怔,不知为何,她竟从这句话里听出些委屈和不安,就像那夜他全无意识的抓着她钻进柜子里,瑟瑟发抖念着‘躲起来’一样。 她心中蓦地一疼。 “你很在意他们吗?”
从私心里来看,她听到宋家小姐和那些贵女们对他趋之若鹜时,意外之余,还有些说不清楚的沉闷。 但她确认言韫会处理好这些事。 所以那些情绪大多转瞬即逝。 她以为言韫也像她一般才对…… 只是眼下看来,似是她想岔了。 素娆问完后,亭中沉寂良久,那贴着她脖颈的温凉的气息在经历短暂凝滞后,幽幽吐出。 “在意。”
“为什么?”
她对此十分不解,揶揄道:“言公子对自己没信心?”
言韫闻之失笑。 “又或是你觉得我心志不坚,经受不起诱惑?”
素娆见他不答,继续追问。 这些话以往都是她拿来自我调侃的,想起那些试探与拉扯,追逐与躲避,言韫眸中渐暖,她哪里是受不住诱惑,分明是心冷似铁。 他费了好大功夫才将这颗心焐热。 哪里会质疑这个? 若是再由着她胡思乱想,还不知道要说出什么话来给他添堵,言韫无可奈何的打断她的猜测,“都不是。”
“那是什么?”
素娆不再拐弯抹角,径直问道。 言韫闷了许久,才幽幽出声:“他们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你身边……” 可他不行。 太多双眼睛盯着王府,盯着他,在她入朝封官的关键时期,不能让任何人抓住把柄。 成为她的阻碍。 陆兰幽可以为她出头,鲜夷王可以登门拜访,长公主、小南、金絮和崔翊,甚至连萧散他们都能和她来往。 唯独他…… 他曾经用来规束旁人,困守自己的东西,成为了他走近她最大的枷锁。 素娆万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缘故,想笑又笑不出来,她早该明白的,尝过了蜜糖和温暖的人,便再受不住清寂孤苦。 这盛京的权势掣肘了她,又何尝不是圈住了他? “言韫。”
素娆轻唤了声,然后将手钻进他的掌心中,与他掌心相贴,又用手指挤进他的指缝,紧紧的扣住,轻笑道:“言韫你看,现在我在你手里。”
这时,遥远的湖畔送来低沉的笑音——我不在云端,在你手里。 夜风轻拂,松涛阵阵。 两道声音好似重叠在一起,纠缠而亲昵的拉扯着他们彼此靠近,言韫看着十指相扣的手,不自觉的舒展了眉宇。 素娆轻靠在他肩上,闻着那熟悉的冷香,心中格外平和宁静,低道:“在夹蜂道的千重雪山时,其实很多次我险些撑不住,可我不敢说,因为我不能抹去他们心中的希望和信念,亲手杀了他们。”
“每当这种时候,我夜望星空就会突然很想你,想你在干什么,事情办的顺不顺利,有没有好好吃饭,是不是又闹脾气……” 言韫静静听着,实际上那些事他从竹宴等人的嘴里已经听的清清楚楚。 可这是第一次,她以这样的方式提起。 素娆想起那些个夜晚,寒风砭骨,她躺在石缝或是山坳里,再不是满心空泛与死寂,而是念着阿爹的仇,念着他…… 心逐渐变得沉甸甸,满满当当的快要溢出来。 那是思念和牵挂的感觉。 无数次的激起了她的求生欲。 素娆望向言韫,昏黑的光线里,她双眼明亮灼人,烫的言韫心头一热。 她说:“我知道我必须回去。”
“言韫。”
素娆看着他笑:“我把月亮摘下,悬在了心尖上,我知道他始终在那儿……” 话还没说完,冷香骤然迫近,一片冰凉抵住她的唇瓣,辗转厮磨,热烈的好似一团火,烧过之处,心神剧颤。 末了,他微喘着停下。 指腹揉着素娆泛红的唇,冷眸中春色荡漾,情意缠绵:“我今日方知,原来情话这般动听。”
声声入耳,满心欢愉。 素娆脸颊发烫,微微侧首错开他的视线,感受到唇上的火热,暗暗生恼:“我这样待会怎么见人?”
她婉转妩媚的声线掺杂了一丝动情后的沙哑。 听着不像埋怨,倒似娇嗔。 言韫胸腔微微起伏,隐着笑:“嗯,怪我不好,现在你确实不好回去了。”
这幅模样出现在章华台,还不知道要被描成什么样。 “那只能先让人给长公主传个话,我先行出宫,改日再登门致歉吧。”
素娆无奈说道。 言韫思忖了下,低道:“传话可以,就说东宫那边相邀叙话,你无法推拒。”
“这样不好吧……” 拿东宫作幌子,此举属实冒犯。 素娆犹豫不决,言韫揽着她,温声开口:“这不是托词,便是我不来,太子那边也要派人请你过去。”
“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就是太子妃惦记着你,寻常说会话,再顺便问下鲜夷使臣的事。”
“那你呢?”
素娆看着他,言韫笑道:“和你一起去,太子邀我弈棋。”
素娆:“……” 这是提前商议好的吧? 怎么就这么巧,太子妃寻她说话,太子便召他入东宫。 “差不多了,走吧。”
言韫动作温柔的替她整理好散乱的头发,站起身来,素娆跟着起身。 满盛京谁不知道太子妃抬举她,用这个理由,长公主那边也说得过去。 两人前后离园。 素娆以袖抵唇,寻了个宫婢前去传话,婢子出来的很快,身后还跟着一个太监。 “长公主殿下说了,让监令放心去,她会照顾好小南的,晚些送他回去。”
宫婢说完退后两步,“这位是东宫的内侍,由她为监令领路。”
“奴才见过素监令。”
太监一扫拂尘,恭敬躬身。 尖锐阴柔的腔调噙着笑,态度十分和气:“时辰不早了,这便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