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散抬手将他的脑袋推开,视线像是黏在了烤肉上,越发显得镇定,“掌权上位者,纵然顾及情分,但要想要以情分拿捏要挟,却也没有那么容易摆布。”
“小七你记住,人贵有自知,最怕的是又贪又蠢还沾沾自喜,以后遇到这种人,记得离远些。”
小七潜意识知道他在说别的,小心的觑了眼木芙蓉的方向,看她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连忙收回视线缩了缩脑袋。 在外人和自家人中,他果断的选择了自家人。 “是,三哥,小七记住了。”
从头到尾观看了这一幕的木芙蓉倏地站起身来,还没等下一步动作,便见里面的岩洞里走出几个人。 素娆和太子有说有笑。 一出来,就看到正在烤肉的萧散几人和站在一旁面色难看至极的木芙蓉。 素娆疑惑的打量着双方。 这时萧散站起身来,笑道:“肉烤的差不多了,卑职正想去找殿下和姑娘呢。”
“兄长请。”
素娆装作没看到木芙蓉的反常,太子迟疑了下,走到火堆胖坐下,“木姑娘也来吧。”
众人围坐一圈,就她站在那儿,看上去有些不合群。 此时萧散憋在心头的恶气随着说话已经纾解,当着太子的面儿没再为难她,若无其事的继续烤肉。 木芙蓉原以为太子会询问她怎么回事,那她就可以顺势说两句,结果对方直接坐下,一群人其乐融融。 反称得她像个多余的。 委屈在喉咙里滚了又滚,其他人对她毫无招呼,木芙蓉想到这些日子的不容易,强忍下撒手离开的傲气,挪到火堆旁坐好。 萧散把其中两只烤兔分别递给太子和素娆。 太子扫了眼其余几根木棍上串着的干瘪烤肉,环顾四周,温声道:“吃食短缺,不用特意给我准备,一起吃吧。”
说完,他取过其中一只,切下两个兔腿。 看向素娆和木芙蓉道:“男人吃点苦没什么,但姑娘家娇贵,不能委屈。”
“谢兄长。”
素娆接过,又朝着萧散他们道:“大家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这一路都是姑娘照顾我们,难得做点事,你就别客气了。”
路上的干粮和马匹,还有身上的衣裳用的全都是素娆的银子。 白小七热情道:“姑娘你尽管吃,不够的话这边还有。”
其他人纷纷附和。 萧散在心底默默赞了一句,这才是储君应该有的仁义和胸襟,虽说他不喜欢木芙蓉这个人,但不至于舍不得几口吃的。 最难办的是太子。 这女子心思太多,却偏对他有着救命的恩情,旁人怎么样都可以,唯独他不能说弃就弃。 说到底,木芙蓉没有做太出格的事。 那点私心抵不过一条命。 如何看待,如何平衡,更需要拿捏分寸,多则生祸,少则薄情,哪端都是不好。 “谢谢公子。”
木芙蓉勉强挤出个笑脸把肉接了过来,情绪的低落让她味同嚼蜡,也没心思再去理会旁人的想法。 沈公子继昨晚打断她说话后,今日连她的情绪都不放在心上了。 这让她骤然生出了一股危机感。 好像救命恩人这个身份也不是百试百灵的,这才多久,就淡薄至此,那等他们脱险之后,是不是就会翻脸不认人了? 众人将烤鸡烤兔切开,各自取食。 待吃得差不多了,素娆环顾一周,清了下嗓子,众人顿时看来。 “我和殿下商量过了,我们最多在此地逗留两日,这两日出入须得小心些,再者,还要添置些东西,具体的由竹晏安排。”
“是。”
众人领命。 素娆随后转向木芙蓉,数道视线齐刷刷的落在她身上,木芙蓉猛然回神,讷讷的将啃了几口的兔腿从嘴边挪开,“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有件事要和木姑娘商量。”
她说是商量,但听在木芙蓉耳中,和通知没什么区别,尤其是这么多人盯着她,她放轻声音,小心问:“商量什么?”
“接下来我们要分开行动。”
素娆直接撂下一个惊雷。 木芙蓉怔了会,下意识道:“你们不是刚和沈公子汇合,要护送他抵达安全的地方吗?怎么这就要分开?”
“不是我们和殿下分开,是你……” 素娆看着她,一字一顿道:“和我们分开。”
“凭什么?”
木芙蓉听到这话蹭的站起身,看到对面几人眼神古怪,旁边的太子似乎也有惊讶她这般激烈的反应,连忙将心里的慌乱压下,强自镇定道:“我,我的意思是,沈公子的伤势还没痊愈,我须得照看他。”
“兄长有十方丹疗愈,内伤不用操心,至于外伤……” 素娆看向太子,太子微笑道:“外伤以无大碍,等它自愈就好。”
他对木芙蓉道:“这样安排也是为了保护姑娘你的安全,稍后会有人送你离开,找个稳妥的地方住下,等避开这段风头再说。”
“我不同意。”
木芙蓉情绪激动,随手将烤肉丢进了火堆里,影刺和萧散等人眼神微寒,现在每一口吃的都弥足珍贵,给她挑的还是上好的部位,她竟这样浪费。 然而木芙蓉想不到这些,她也不在意,她在意的是担心的事情居然这么快就来了。 沈公子想要丢下她。 她委屈不已,“沈公子,我要是在意稳妥和安全,当初就不会冒死把你救回来,我现在孤身一人,无亲无故的能去哪儿?”
“这些会有人替你安排。”
太子试图安抚她,但显然效用不大,木芙蓉含泪看他,嘴唇微微颤抖,哀声道:“会有人替我安排……谁?又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吗……” 她将陌生人几个字咬的极重。 颇有些磨牙吮血的味道。 太子霎时想到了某些事,脸色复杂,竟没开口再劝,素娆看到这一幕,心底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结果真是一点都不让人意外。 “如果是这样,也不用劳烦沈公子安排什么人手了,我是个累赘,我自己会走,愿君从此平安康乐,再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