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下,从来都是保证能让牲畜走得最痛快。牛爷拿了个磨石在旁磨刀,嚯嚯有声。有年头没再见到过农村年节时杀猪的景象了,陆卫东也是饶有兴致蹲在一旁看着热闹,跟牛爷聊着天,人堆里没见着发小牛犇的影子,问牛爷打听这小子的近况,不曾想到地是,牛犇这小子,居然也是当兵去了,去年秋天的兵。冷不丁知道了这么个情况,陆卫东不免心里就是咯噔一声响。大弟卫军已经随部队开拨去了南疆。牛犇这小子是去年的入伍新兵,不会也恰好赶上了,随部队去了南疆前线吧?许二和那帮能人眼下也都不在村里,打听了下,这帮能人如今更能折腾,居然早就不再拘泥卖山柿、卖农贸产品这些小打小闹生意,年前一帮子人就一起坐火车南下,说是从南边来回往省城周边一带倒腾东西。这是早早就当起了倒爷啊!村里面最先新盖起红砖大瓦房的就是许二和这帮人家,这几位现如今,已经是村里仅次于他陆卫东的大能人。“牛爷,水烧好啦!”
一个专门负责烧开水的村民高喊了一声。牛爷闻声站起,走去大铁锅前,看一眼已经变得热气蒸腾的大铁锅,伸手在锅上试探了下水温。“嗯,杀猪褪毛不能用开水,七八十度刚刚好,把猪赶出来!”
牛爷一声令下,五六个精壮村民齐齐跳进了猪圈,陆向前这时也已经和另外几个村民一起,将封堵猪圈的大石碾推开到一边,将猪圈口给打开来。猪圈内一阵人喊猪嘶,三头肥猪惊慌乱蹿,被选中的肥猪却难逃众人围追堵截,腿上被套了绳索,被强行拽赶出了猪圈,又被一路轰赶着自己走到了前面的杀猪凳前。那五六个精壮村民齐发一声喊,轰隆一声巨响,直接将肥猪掀翻在地,然后抓着肥猪的四肢,直接给抬上了杀猪凳。肥猪此时多半是预感到了命不久矣,嘶吼得那叫一个惨烈。那声音,直接让整个仁和村都笼罩上了一重热闹喧嚣,不说陆卫东家猪圈里另外那两头幸运猪吓得缩在一起直哼哼,此时整个仁和村家家户户那猪圈里的肥猪们,也都是一般的光景,都缩在了猪圈一角,发出劫后余生般的哼哼声。母亲刘美莲拿了只洗干净了的铝皮大面盆,飞快塞到了杀猪凳的下面,位置对准了肥猪的脖子。牛爷这时迈步到了杀猪凳前,喝上一口白酒,噗地一声,将白酒悉数喷在了杀猪刀上。跟着就见牛爷手起刀落。扑哧一声。手中半尺长的杀猪刀,直接一下没入肥猪咽喉正下方位置,紧接着刀子一抽,腥红的猪血,便如同开了闸的洪水般,咕嘟嘟如箭雨般向外直喷而出,正正好冲入了杀猪凳下的大面盆内。前一刻还挣扎嘶吼不断的肥猪,在牛爷的尖刀捅入的那一刻,就闭上了双眼,停止了挣扎,身体尽管仍在抽搐着,却分明已经瞬间死得不能再死。才十几秒的时间,铝皮大面盆中已经是接了大半盆的腥红猪血。很快,肥猪体内鲜血不再那么恐怖往外喷。牛爷喊一声收盆。刘美莲赶紧将大面盆从杀猪凳下抽出,端着退开到一旁。牛爷跟着又是一声喊:“抬!”
那些位精壮村民立刻又齐发一声喊,抬起了肥猪,往大铁锅跟前直奔而去。扑哧!牛爷手拿起一支大铁钩,手腕一甩,大铁钩稳稳扎进了肥猪的咽喉处:“下锅!”
众人将肥猪合力抬高,稳稳往大铁锅内放入,接下来就是给肥猪去猪毛的环节,这整个过程,时间不能耽搁太久,水温要一直保持在七八十度,不能太高,也不能骤然变成凉水,否则猪身上的毛就很难褪得干净。牛爷一手拽着大铁钩,控制着肥猪在大铁锅内转动、翻身,像是伺候贵妇洗澡般。“褪毛!”
感觉火候差不多了,牛爷又是一声令下。这回是陆卫东自告奋勇,拿着一把二代军工铲,上前就去给肥猪褪毛。褪完毛之后,肥猪被大铁钩吊起在半空,进行开膛破肚,这才是真正凸显牛爷杀猪手艺的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