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谊会现场的节目中间忽然暂停了片刻。不过很快两位男女主持人重新登场亮相,这一次,舞台中央,多了一样电器,一张桌子上,被人搬上来一部长约七八十公分,二十多公分高,外观造型看起来很壮实的卡带录音机。“同学们,朋友们,老师们,现场的每一位来宾们,刚刚节目有点临时小调整,应几位台下热心同学极力举荐,下面我们要现场为大家播放一小段,咱们中科社国际班学霸的心声。开始之前,首先我们需要提前跟这位同学说一声抱歉的是,这一小段录音,并未事先征得该同学同意。直白点说,录音是偷偷录下来的。嗯,而且录音内容有点稍稍敏感,这可是几位仰慕该同学已久的男生,在与他探讨问题时悄悄录下来的,就跟这几位同学自己承认的那样,他们这偷偷录音的行为,似乎有点不太道德。哈!不过这几位同学解释说。他们就是想要让在场每一位都清楚知道一下,该同学在事先未经准备之下所吐露的真实心声,想让我们在场所有人,都深刻认识一下,这位与众不同学霸的胸怀抱负……”工体场馆内,随着台上男主持人绘声绘色的演义,一段颇有猎奇色彩的小故事被娓娓道来,分外引人关注。不知不觉中,参加这场校际联谊会的千余位天之骄子,全都安静下来。一个个,都仰头下意识地向着舞台方向张望。一旁的女主持人也是早就准备好了,得到男主持手势确认,拿着一盘磁带,信步走过放置着大块头卡带式录音机的木桌旁,熟练地将磁带装入录音机内。咔哒!录音机播放按钮被女主持人轻声按下,先是一阵滋滋电流声缓冲,过不片刻,录音机喇叭中正常开始传出声音:“陆同学。听说你是去年冬季高考秦西省状元。而且你还亲手带出了另外二十个插队知青,最后都考上了重点本科大学……”老款卡带式录音机性能颇不错,音质基本很少有失真。此刻在那女主持人手持话筒的扩音下,陆卫东刚才和几个男生的高谈阔论清晰无比回放出来,声音在工体场馆的上空回荡。随着录音的徐徐播放,现场陷入一片寂静。实在陆卫东的一些‘过线’言论,太过于惊世骇俗,完全与当下大环境所不容。录音最开始时,那几个男生话里话外,隐有所指陆卫东一个穷山沟小子,何以有内部消息,居然提前两个多月开始备考,且帮助二十个插队知青皆考上了重点本科。这种诛心之语最是害人,难免会让现场这些乍然听闻者,下意识就生出一些很不好地联想。不患寡而患不均。现场皆是从独木桥上冲杀上岸的天之骄子,思己及人,他们当初为考大学付出多少艰辛,凭什么你姓陆的却有这种偷机钻营无耻之举。你姓陆的,究竟在其中得了怎样利益?再有便是,陆卫东言谈中,那种将一国军工这般重器,却拿来当游戏资本般轻狂无知态度,另外对邻国友邦军贸生意中的那种猫戏老鼠般不厚道姿态,实在太过相悖国家礼仪之邦高大形象。“小人!贪婪!无知!无义……”这些,便是眼下透过录音,现场学子们心中渐渐凝起的对陆卫东的最直观恶劣印象。总之一句话,陆卫东为了配合那几个男生,放出来的饵料,有点太足量。这也是陆卫东的预估出了点小偏差。他怎么也没想到,李军锋这票跳梁小丑,居然玩了窃听录音这么一套,而且借着联谊会现场的设备,当场就把他的这番‘反动’言论给曝光天下。可说是,为了让他陆卫东身败名裂,真正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工体场馆内形势急转直下。陆卫东此刻遭受的,真正已是千夫所指。谢小莹早就骇白了俏脸,惶恐万分紧握着好闺蜜贺玉淼的手,一直在下意识低语着“怎么办……怎么办”,早已是彻底乱了方寸。贺玉淼却听得相当认真。外院的其他几位漂亮女生,此刻也是一副听得津津有味样子,似乎并不觉得录音中陆卫东表达的一些理念有什么惊世骇俗、离经叛道。因为类似一些‘超前’理论,在外院师生们日常课业之中,早就习以为常。至于说,质疑陆卫东高考舞弊,这事其实在秦西早有定论,而且陆卫东大一时的学习成绩有目共睹,怀疑他高考成绩是滥竽充数,压根不可能之事。而且还有一点,陆卫东去年冬季提前两个月办那备考培训班之事,这其中内情,却早已在她们老师的口中,被分析得通透无比,反而正是陆卫东时政嗅觉灵敏,仅仅透过一些报刊时政新闻,便能分析揣摩出国家大势的最好例证。那不是陆卫东作弊偷机,反而是她们老师口中,最值得她们学习的经典案例。她们这几个的反应,在现场却分明属于极端少数派。现场的其他天骄学子们,已经开始交头接耳在议论。有一些年纪大些的青年,已经簇涌向舞台方向,要求主持人立刻将录音机给关掉,禁止再继续播放这种大逆不道内容。同时,也有人开始到处打听,到底哪个是中科社的天才学霸陆卫东,竟然敢在校际联谊会上大放厥词。现场,高呼“打倒卖国贼”、“严惩高考作弊分子”,这类口号声开始此起彼伏。工体场馆内的秩序有点乱了!“同学们,大家不要乱,大家不要乱,”男主持人在舞台上喊着,此时录音已经播放完毕,真正的戏肉开始了:“事情发生的有点突然。录音带,是在场几位男同学极力要求下播放的。咱们在场的每位同学都是大学生,天之骄子,接受点不同理念的声音,去芜存真,我想这点分辨能力,大家还是有的,所以大家先不要慌乱。现在是这样。我们把刚刚那几个男同学请上台来。另外把说出这番话的中科社学霸陆卫东同学,一并也都请上台来。正所谓真理不辩不明。咱们现场听听他们的心声,看看他们,到底什么想法,事情到底怎么样,让我们一同拭目以待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