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辆板车上的山柿,向着县人武部大院而去。说实在话,给人武部大院送这一车山柿,图的不是赚钱。陆卫东这是打算通过这种的往来,跟伍凯旋这前世的老岳父大人,再续前缘,打下良好交往关系。伍凯旋真心是个很不错的人,没什么官僚做风,很务实,很纯粹。唯一就是,他的那位前世首任发妻……“得,老子去想这些有的没做什么,这辈子重头再来,不跟那娘们再生干系也就是了,免得以后是亲却变仇。”
很快。到了县人武部大院门前。门房大爷将陆卫东拦下正盘问着,角门吱嘎一声被人推开,一个明眸善睐少女奔出门来:“喂,你是龙岩镇仁和村陆家的人吗?”
陆卫东眼皮子跳了跳:“我是!”
少女不是别人,刚刚路上还在念念,这辈子,怎么着也不要再有干系往来的前世首任发妻伍亚男。上辈子九十年代,两人已经结婚相守了十年有余,这位最后却仍是经不住外面世界诱惑,与他闹了离婚。据说是,后来带着他们的儿子,出了国,嫁了位华侨?眼下还是少女的伍亚男,那双眸子亮晶晶的,一脸青春活力,便是面对他这个乡下穷酸小农民,也丝毫不见有什么厌恶嫌弃表情,不带丝毫做伪神情。伍亚男落落大方,调皮眨了眨眼睛:“喂,你猜猜我是谁?”
一边说着,居然很自来熟蹦跳着到了板车边,掀开竹筐上的蒙布,信手抓起一颗橙红鲜亮的山柿。她轻吐了下香舌,不好意思道:“我可以吃一个吗?”
陆卫东心中感慨,点点头:“伍姑娘想吃多少都没问题!”
“诶?聪明,真还被你给猜中啦!”
伍亚男随即和陆卫东来了一个标准革命友谊式握手,落落大方笑道:“本人伍亚男,奉父亲大人之命,已经在此恭候你多时。嗯,这已经是等你的第二天啦!对啦,你应该就是陆卫东吧?我爸有说起过你,听说你在乡下,自己在家里教弟弟妹妹学习功课?你是怎么想的?”
呱啦呱啦,这娘们怎么跟上辈子一样,还是那么爱说话、爱唠叨。哪儿就来这么多问题啊?好奇宝宝转世重生的么?“大爷,您也拿几颗山柿尝尝鲜!”
陆卫东用衣襟兜了七八颗山柿,直奔了门房大爷的值班小屋内,不由分说将山柿堆在了桌上。门房大爷连呼使不得,又要给陆卫东送回来。伍亚男在旁大口嚼咽着山柿,一脸享受表情,见状吐字不清道:“孙大爷,没事的,您就安心收下吧!不然待会儿我还得挨家挨户再给您送来,快到国庆节了,这一板车的山柿,是咱们大院的过节福利。”
伍凯旋昨天外出去了省城。他是临走之前,特意将接待仁和村来客的任务委派给了女儿伍亚男。陆卫东没有在人武部大院这里多做耽搁,一来是伍凯旋不在家,和他原本的打算有所冲突。再一个,他这是在刻意回避,不想跟伍亚男再有过多交集。尽管少女时期的伍亚男,是那么的让人感慨万千。或许,他这是,仍旧被上一世那十年失败婚姻的恐惧所支配吧!毕竟再是美好的爱情,在柴米油盐的日常中,也会如同一座渐渐合笼的坟墓般,若不懂得经营,早晚是分崩离析的宿命。时过境迁。他也知道,自己并没什么资格,去怨恨伍亚男什么。所以,既然不想重蹈覆辙,彼此间尽量减少往来交集,这样子,总比明知道是火坑还继续往下跳好一些吧!等卸了山柿,拿上伍亚男帮他从人武部财会阿姨手中领到的五十元钱,拉着空板车回到城西纺织厂一带,牛犇和陆卫军两个小子,居然早就会合一起,在他们事先约定好的地点等着他了。“嘿嘿,哥,你猜猜开,我跟牛犇,谁赚的钱多!”
“对,东哥,你赶紧猜猜,猜对的话,我就不要我那份工钱啦!”
“嘿,你们俩小东西,居然将起本大哥的军来啦!”
陆卫东故作很夸张表情,眨巴下眼睛,“我猜呀,你们两个加起来,也绝对没有我赚钱的两倍多!”
陆卫东说着亮了亮口袋里那五张崭新的大团结。牛犇和陆卫军瞧见那五张大团结,眼睛一下子瞪得滚圆,下意识地就都在咽唾沫。“哥,人武部的人真有钱呀!一车就能赚五张大团结!”
“东哥威武,我和军娃,都是卖了四十块钱出头,同样一板车山柿,你比我们多赚了好多,太厉害了!”
牛犇跟陆卫军两个,一边说着,都将自己布兜里的零碎钞票摸了出来。两人已经将全部钞票整理好,分币一沓、毛票一沓,一元、五元面额的最少,十元面额的大团结更是一张没得。陆卫东将钱汇总在手,这一趟进城,一千五百多斤山柿,总共卖了一百三十五元五角。这年头,一个机械厂八级钳工月工资收入,也才不过七八十的样子。他们三个乡下穷小子,这一趟下来,直接却就有一百多的巨款收入,刨去回头要给许二和等人的货源分成,净赚也有一百好几。面对这笔巨款,陆卫东当然没多少心理震动。牛犇和陆卫军两小,可就真是眼珠子都快掉钱眼里拨不出来了。数了五元钱出来,捉住牛犇一直缩在屁股蛋后面的手,陆卫东将这五元钱拍在牛犇的手中:“拿着,说了有你的抽成,怎么你小子是嫌少啊?”
“不是不是,”牛犇都要急哭了,“东哥,这钱留着给向前叔看腿,我,我要这么多钱干什么……”陆卫军很心疼钱,但是这会儿却也拎得清:“笨牛,有钱还能不知道干什么,给你娘你妹买好吃的,给你爹你爷买好烟抽,给你提前攒下来,将来好找小媳妇呗!”
“滚,傻瓜蛋军娃,你才想要小媳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