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口气!”
宋妙英二话不说,跳上擂台,扬手就是一掌,宽大的衣袖飘舞如黄蝶,掌心疾风旋转,眨眼就形成一道半透明的百炼风刃。宋子若捏了捏胸前的玄月坠,面色不惊。空气中涌起一阵细微的波动,旋即,那距她眉心只有半寸的风刃忽然停滞不前,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所捏住。这般怪异的场景,使得台下众人议论纷纷。“这……这是什么功法?”
“该不会是妖术吧……我听说宋家那大小姐,生性古怪,尽钻研些邪门儿的玩意儿。”
“你才修炼的妖术!这是我们宋府的天罗决!”
淳嫂朝说话的人瞪了一眼。她和宋大淳早早等在擂台下了,准备了不少疗伤救命的丹药,生怕小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此话一出,围观者又是一阵惊呼。“是天罗决?宋府居然有人能够修炼天罗决了?”
“这可真是了不得啊!难怪修为仅练气六阶,就敢挑战练气八阶的。”
练气六阶?淳嫂诧异地往擂台上瞧了一眼,拽了拽丈夫的袖子:“大淳,是不是我看错了,小姐怎么已经练气六阶了?”
“定是昨日晋级了,这有什么奇怪的?”
宋大淳倒是不觉得惊讶,嘿嘿一笑,心想,这样一来,小姐不就多了好些胜算?“可修为低就是修为低,依我看,还是那妙英小姐会赢。”
一人道。“乌鸦嘴!”
淳嫂哼了一声,对宋子若信心满满,“赢的定会是我家小姐!”
“老天是长眼的,你家小姐要是赢了,我的名字就倒着写!”
那人鄙夷道。“我家小姐怎么就赢不得了?”
淳嫂实在不明白,这怎和“老天长眼”扯上了关系。“她平素仗着身份尊贵,处处欺辱那妙英小姐,还钻研邪术,不走正道。这些,我们宋族人可都知道。若她成年之后担任族长,只怕我宋族就没有出路了!”
那人义愤填膺。淳嫂与那人的对话,自然没有逃过宋子若的耳朵。看来,那躲在暗处之人,为了对付自己和母亲,还真下了不少功夫,竟悄悄传出这等闲言碎语,企图败坏她的名声。而且这些闲言碎语,显然已经发挥了作用。她一边思忖,一边收起天罗决,施展起了早年修炼的紫焰步。毕竟天罗决便于防守,却不利于进攻,她此次是要来收拾宋妙英的,不是来同她过家家的。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稍有眼力的人,都看出宋妙英不敌宋子若。那紫焰步只是黄阶下品的功法,比起黄阶中品的百炼风刃来,要差上好一截,宋子若最为擅长的,应该是天罗决才对,饶是如此,只用紫焰步同宋妙英较量,都显得游刃有余。相比之下,宋妙英就吃力多了,不知为何,她的风刃每每将要发出,宋子若就找到空当,逼近过来,她退而避让,宋子若又不再紧逼,好似有意要放她一马。这样一来二去,她浑身上下的灵气,已是耗费一空,憋在腹中的怒火却是越燃越烈。围观者中有不少看不清局势的,见她杀气腾腾,还连声为她叫好,叫得她既好气又好笑。反观宋子若,神色淡漠如烟云,丝毫不像是在打斗,反倒像是漫步闲庭,出招出了十来次,竟连气息都是平平稳稳,波澜不惊。宋妙英牙齿咬得咯噔响,死活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宋子若倒不是不想将宋妙英一击毙命,她的修为提升虽快,但没有同多少人打斗过,始终还是缺乏些实打实的经验,因此才不急于杀了宋妙英,正好用她来舒展舒展筋骨,练习练习功法。若宋妙英晓得她是这般想的,恐怕不活活气死,也会被气得吐血。将紫焰步的所有招数温习了一遍,宋子若体内的灵气顺畅了不少,连带着看向宋妙英的眼神中,也闪过一丝凌厉……是时候,让这不知天高地厚之人,尝尝自己的厉害了!台下的宋益青,见了她如火如炬的目光,就好似见了密林深处那静待捕食的魔兽,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响,急急喊道:“妙英,小心!”
他不提醒倒好,这一提醒,反而使宋妙英分了神。眨眼间,一团紫焰朝她袭来,速度快得惊人。宋子若的脚底,也陡然冒出一股烈焰,此时此刻,她仿佛站在一朵浅紫的巨莲之中,削瘦白皙的脸,在火苗的映衬下似是蒙上了一层紫色面纱,格外神秘陌生。宋妙英连忙侧身一躲,鼻尖与那烈焰只有毫厘之距,惊人的炽热,使得她的眉毛只一瞬就化作了灰烬。这一招刚刚躲闪过去,下一招就已临到。又是一团紫焰,来势更加凶猛!宋妙英心中大骇……这哪里是练气六阶的修为能施展出来的?眼看紫焰即将击中她,一人飞身掠上擂台,挡在了她面前。轰隆一声,紫焰重重撞上那人的胸口,冒出无数青烟,旋即消失不见。来者是宋益青,拳头紧捏,眼底通红,显然将宋子若当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你怎这般心狠手辣,非要置妙英于死地才罢休?”
“扪心自问,若方才命悬一线的是我,你会不会上来救我?”
宋子若冷笑着问。“当然不会,你心肠歹毒,死不足惜!”
宋益青毫不犹豫地说。“原来是这样,我心肠歹毒。你且说说,我做过什么歹毒之事?”
宋子若冷冷看着眼前二人,语气不带一丝情感。“你前日将妙英打成重伤,今日又想置她于死地,我若放过你,今后便不配娶她!”
宋益青怒声喝道。“我前日才练气五阶,与她差了整整三阶,是如何将她打成重伤的?”
宋子若问。她倒要看看,宋妙英平素如何诬陷自己的。此话一出,不仅宋益青,就连宋妙英也是一怔,她显然没有想到,自己随口撒的谎,居然有如此大的破绽。这里是擂台,有上百双眼睛正看着自己,若是穿帮了该如何是好……“哼,你睁大眼睛看看清楚,恶有恶报的,到底是我家小姐,还是你口中那妙英小姐!”
淳嫂愤愤地盯着宋妙英。对身旁那人说。她活了半辈子,哪里会猜不到,这些闲话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事情还未水落石出,说这些为时过早。”
那人不服气道。话是这么说,但那人心里明白,相隔两阶,或许还能勉强匹敌,可再多出一阶,就相当于相差千里了,那宋子若,定是连宋妙英的毫毛都沾不着,又怎能将她打成重伤?这件事,真是怎么说也说不过去。宋益青也是疑惑得很,但还是结结巴巴地为宋妙英辩解:“你……你定是趁乱偷袭妙英。”
“是吗?”
宋子若笑得讽刺,“可我分明记得,是她领着三五人逼我交出天罗决,被我拒绝,才恼羞成怒动起手来。我险些被她击破丹田,废去修为,幸而母亲及时赶到,这才救了我一命。”
此语一出,台下大惊。这么说来,这位“心善貌美”的妙英小姐,根本名不副实?宋妙英不能否认,也不敢否认。宋子若已提到了母亲唐江静,谁会愿意相信名不见经传的她,而不相信素来公正慷慨的族长夫人?她脸色煞白,无言以对,一旁的宋子若,则气定神闲。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明眼人一看便知。宋子若将目光从宋妙英脸上移开,看向宋益青:“擂台之上,向来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有仇报仇,有冤洗冤,我前几日险些在宋妙英手中断命,今日必须与她算算这笔账。你中途阻拦,坏了擂台的规矩,按理说,我可连出三招,而你不得还手。”
宋益青瞠目结舌,心中后悔不迭。即便是筑基一阶的修为,实打实地挨上三招,也必定不止皮肉之伤。台下接连有人附和,宋子若思忖片刻,却摇了摇头:“可你毕竟是我的堂兄,所以这三招,我不出也罢。”
“谁要你假心假意!”
宋益青几乎要跳脚,“三招便三招,难道我会怕你不成?”
宋子若直视他,正色道:“如此投机取巧的事,我不屑做。我要与你光明正大,决一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