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刚走了两步,她又顿住脚步,肥嘟嘟地脸蛋挤成了团,粉嫩的小嘴紧紧抿在一起。万一……万一沈瑾年死了怎么办?不,不会的,他……他应该没事吧?于是,她快走了两步,却又再次顿住脚步,皱紧小眉头。虽然她是准备去喊人来帮忙!可就这样默默地转身离开,会不会显得不太好?此时,她心乱如麻,肥嫩嫩的小肉手抠在一起,几乎抠疼了自己。猛然间,她转回头,朝着沈瑾年娇声喊道:“年哥哥,你等等我,一定要等等我,我去喊人,你要撑住……”喊完,她转身蓄力,继续向前跑去。而还在与大野猪僵持的沈瑾年,听到陆娇娇的声音,不由怔住,朝着那渐行渐远的瘦弱身影望去。可就这么一个分神的空档,大野猪一个猛烈甩动,将沈瑾年甩飞出去。砰!他猝不及防之下,直接撞到手臂粗的树身上,又硬生生摔在地上。大野猪仿佛受到了挑衅,猛地转身,凶狠地瞪着沈瑾年,发出一阵吭哧地咆哮,四只粗壮的猪蹄,生猛有力地踩踏地面,奋力朝着他冲了过去。沈瑾年被撞得不轻,感觉脊椎如同断裂般的疼痛,等他用手肘撑着抬起头,却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可不等他反应,那头大野猪已逼近眼前!霎时。他朝着旁边淬了口血沫子,根骨分明却又脏兮兮的手,快速伸向腰间,蓦地拔出一把锈迹斑斑地短匕。那握柄处缠着破布条,却与他的手指十分契合,一看就是长期握着这把短匕。就在大野猪冲击过来的瞬间,他猛地双手撑地,拼尽全身力气,竟让那削瘦的身体弹到半空。大野猪扑了个空,狠狠地撞在了树身,将那手臂粗的树拦腰撞断。与此同时,沈瑾年失力落下来,那把短匕狠狠地刺入大野猪耳朵后面!哧地一声!利刃没入肉皮的声音响起。不等大野猪反应,他又重新骑在了它的脊背,咬牙拔出短匕,又重新刺入!就这样,他重复着同一个动作,却不知道自己重复了多少遍!大野猪刚开始还疼的乱跳脚,拼命地甩动。可随着那短匕不停地刺入,其中一下,竟好巧不巧地刺到了它的心脏位置。那短匕的尖刃,只是那么轻轻一戳,加上它不断地用力,加速血液流动,心脏破了的小口,一下子血涌如泉。最后,它轰然倒地。沈瑾年只顾着重复刺入的动作,猝不及防,滚落到了旁边。而大野猪倒地后,猛烈地抽搐了几下,发出一阵吭哧吭哧地急促喘息,便再也没有了动静!沈瑾年见野猪没了动静,这才仰面朝天地瘫软在地。他不停地喘息着,那抹了泥巴的脸上,汗水与血水交融在一起,丝丝缕缕,点点滴滴,不知是不是刚才在搏斗中蹭掉了,竟隐隐约约露出他原本的白皙皮肤。可他那双星眸,却格外的锐利,盯着上方茂密的枝叶,许久,才撑着身体,颤巍地站起来。只是,他的身体到处都是鲜血,俨然染红了身上的衣衫,根本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血,哪些是野猪的血。他试着迈步走动,却猛地顿住,喷出一口鲜血,尤其是脊背传来地剧痛,竟疼地他龇牙咧嘴。可他却狠狠咬着牙,硬生生忍了下来。此时,阳光顺着枝叶的缝隙,透了进来,几缕金芒正好落在了他的脸上,照耀的他那双星眸,如黑曜石般绚烂璀璨。但他却朝着陆娇娇离开的方向望去,星眸中透出一抹浓浓担忧,还有一抹不明地幽深晦暗。忽然,不远处传来男人与女人急切地对话,隐隐还伴随着一道稚嫩却格外熟悉的娇声。蓦地,沈瑾年嘴角微微翘起一抹弧度,那星眸之中熠熠生辉,如暖阳和煦,星辰转动,连带着他身上多处的伤痛,似乎都减轻了许多。须臾,他将手上的短匕重新放回腰间,转身与声音传来的方向,背道而驰。另一边,陆明拉着女儿的小手,任由她带路,朝着她说的方向走去。陆大焱哥四个全都默默地护在妹妹身边,时不时担忧地朝着她的两条小腿瞟一眼,心疼至极。陆全一边拿着铁镐,一边警惕地盯着四周。而严秀蓉则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温声责怪着女儿。但她更多的是责怪自己,怪自己洗个衣服那么投入做什么?连女儿不见了,她都后知后觉。这若是有个万一,女儿没被卖了,反而因为她的疏忽,丢了性命可怎么办?那山林之中,看似平静,却危险重重,常有熊瞎子和野猪出没。平日里,陆家兄弟也只有在逢年过节前夕,才会进山打猎,否则,靠着那点微薄的粮食,别说过节了,怕是连温饱都解决不了。即便如此,他们也绝不会去碰野猪和熊瞎子。以前村子里有户猎人,媳妇儿受不得穷,跟着别人跑了,丢下两个孩子饿得嗷嗷直叫。那猎人没法子,便将主意打在了野猪身上,想着若是能猎一头野猪,别说养活孩子,便是自己都能再添置一副好弓!周围邻居知道他要进山猎野猪,全都劝他不要去,可那猎人非不听,执意要去。结果,那猎人进了山后,却再也没有出来过。他那两个饿得嗷嗷直叫的孩子,被邻居大婶子发现时,竟已经饿死在家里了。这一晃都过去四五年了。如今村子里的人说起这件事,还心有余悸,说那一家三口命中有此一劫,该着大的小的全没留下。刚才,当她看到浑身带血带伤的女儿时,她差点就要晕过去。可闭着眼睛靠在丈夫怀里半天,人还是清醒的。她这才晃过神来,自己没晕过去!当即,她就要带着女儿去村里找周大夫治伤。可女儿竟破天荒地执拗,说什么也不肯去,非要让她爹和二叔去救人。但女儿又说不清道不明,陆明和陆全也都听得云里雾里。只听懂一部分,说是有一头大野猪,很大很大的野猪要吃了她,但是有人救了她,她才活下来的!话已至此,先不管真假,大家只得跟着女儿往这边走。严秀蓉一边往前走,一边看着女儿那两条小腿,血得呼啦,又红又肿,心疼地眼泪直往外冒,擦得眼角都快破皮了。可女儿却跟个没事儿人似得,踩着满地的荆棘,步履轻快,她爹说抱她,她都不让,还一点也不知道疼!她知道自己的女儿憨憨地,可却绝不会承认她傻!俗话说,水深流去慢,贵人语话迟。她的娇娇,是独一无二的娇娇。就算与人交流有问题,待长大一些,懂得多了,再去学堂念几年书,自然而然就与常人无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