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不错。”
夏臻从口袋掏出烟，抽出一根丢过去。“帮我找一辆三轮车，送到前面的院子前，回头我再把工钱给你。”
这里不好收进禅境花园，这么多木箱子，他一个人又扛不动。 得安排人送到北边腌泡菜那栋楼的前面，那边比较僻静，没人看到的话，就可以收走。 木匠师傅接过香烟，习惯地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发现香烟的牌子是过滤嘴牡丹，顿时又舍不得抽了。 怕放进口袋被压坏，就随手夹在耳后。 又朝屋里大声吼了一句，让两个徒弟去找一辆双轮车，帮忙把东西送过去。 他现在四十出头，是周围一带技术最好的木工师傅，平时根本不缺活干。 还带了两个徒弟，一个去年年底刚收的，另一个则是前年跟自已的，已经学得差不多，估计明年就能出师。 以他的赚钱能力，本来不必这么小气，只是几年前老婆上街买菜时，不小心从自行车上摔下来，臀部撞在一个尖角上，把髋骨撞碎了一块。 原以为一辈子要躺在床上让人侍候了，后来送到省城医院动手术，用钢板固定碎骨，再打了钢钉，躺了几个月后，才重新站了起来。 听医生说，得养几年才能拆钢板，以后就算彻底好了，也不能用力。 这样一来，只能在家呆着，干些轻松的家务。 而他的两个儿子，也到了成家的年纪，需要用钱的地方非常多，所以他才这么拼命。 看他平时抽的大红鹰，就知道有多节省了。 要知道这可是本地最便宜的香烟，一般只有农民才会抽。 普通县城人要面子，肯定不好意思拿出来被人看到。 宁愿多花几分钱，抽雄狮牌香烟，虽然同样便宜，至少不会太丢面子。 “看你小气巴拉的样子。”
见到他的动作，夏臻也有些意外，想到他的家庭，又理解了。 说话间，随手把那包刚拆开的牡丹烟朝他丢过去。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木匠师傅能做到这个地步，真的不错了。 自已哪有资格笑话人家？ “嘿嘿。”
木匠师傅年纪一大把了，却性格乐观，根本不在意被年轻人打趣。“没办法，谁让我没有一个像你这么能干的儿子呢！”
他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没有一个接自已的班，也不知道他们随了谁？ 老大书没读多少，偏偏戴了付三百度的近视眼镜，平时还喜欢弄出一付清高的样子，让他跟自已学木匠，他死活不肯，说干这个没有出息。 现在在五金交电门市部当营业员，是他花了巨大的代价，托一个朋友找供销社领导，才好不容易办成的。 工作是有了，却不会跟人打交道，经常惹出是非来，需要他去帮忙擦屁股。 眼看二十三岁了，别说找对象，就算有人帮他介绍，也会被他的脾气气出一肚子气来，靠他自已根本娶不上老婆。 另一个儿子倒是老实人，愿意跟着自已学木匠。 可惜他是个动手能力极其差的人，没学几天，用斧头劈木头的时候，不小心砍到大拇指边上，伤了骨头和筋脉，现在左手大拇指和其他四指都无法一起用力。 最后不得不送他到工厂上班，现在成了棉纺厂的一名保安。 如果两个儿子稍微能干的一点，以他的技术和人脉，日子也不会过成这样。 “我怀疑你在占我便宜，可惜没有证据。”
夏臻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说归说，他对木匠师傅的印象不错。 这个年纪的男人，本来生活压力就大，再加上妻子儿女都没本事，谁遇到这种情况都会非常痛苦。 偏偏他天性乐观，不但没有因此消沉，还经常跟人开玩笑，是吉祥弄少有的开心果。 不管谁遇到他，都喜欢和他开几句玩笑。 “你不会是真的愿意给我当儿子吧！”
木匠师傅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故作惊慌地反问道。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如果真有一个这样的干儿子，他以后的日子就拌了蜜了。 “想得美。”
见两个徒弟已经推着车子往外走，他跟着往前走，又回头啐了一句。 人的心情能想互感染，每次跟他笑骂几句，他的心情都会开心不少。 来到指定的地点，木箱子被抬下来，放在门口的空地上。 夏臻想了想，又给两个徒弟一人一包大前门，算是感谢他们的帮忙。 他平时不抽烟，偶然遇到烟鬼，才陪着点一根。 香烟都是别人送的。 年前去马万喜、耿启中、于永攀等朋友家做客，包括他们来自家做客，都带了不少烟酒。 送了一些给姐姐，让他去讨好对象和未来公公，又给舅舅送了一些。 他没敢送太多，免得送多了惹出事来。 不管亲人也好，朋友也好，如果大方得过了底线，就会恩多成仇，他可不想这样。 正好禅境花园的保质期比外面长，一般有什么好东西，他都会存放在那里。 两个年轻人接了烟，自然是千恩万谢。 一包大前门，得五六毛钱，他们两个是学徒，现在的收入全得交给师傅，哪有钱买烟？ 最多厚着脸皮，向师傅要一根大红鹰抽抽。 等两人离开，夏臻观察了一下四周，见没有人过来，趁机把木架子全部收进禅境花园。 回家跟妈妈打了声招呼，又出了门，来到无人的角落，进了游戏世界。 从里面拿了锄头和铲子，出来时已经到了龙山山腰。 来到熟悉的地方，他开始挖泥土。 来过龙山好几次了，附近的情况已经摸熟，知道这边的泥土最肥沃，就决定用它来种茶树和蔬菜。 装满十只木箱子，差不多有三四方土了，如果换成以前，他早累得不行。 现在却没什么感觉，甚至连汗都没有。 于是继续往附近挖土，直到五十只木箱子装满，才停了下来。 倒不是身体吃不消，而是晚饭时间快到了，他得马上回家，免得妈妈和姐姐担心。 找了条水沟洗了手，确定身上没有异样，这才回家。 到家时，妈妈果然已经把饭菜端上桌，就等他回去吃了。 “对了，这个是不是你放在袋子里的？”
夏凝像是忽然记起什么，从房间拿出一把木如意，递到他面前。 上个星期弟弟回学校后，他们三人一起剥笋，发现了这个东西。 原本以为是根烂木头，正打算随手丢掉，反而是妈妈看出不对，拿回屋里洗干净，才发现是一根雕刻精美的木制如意。 女孩子天生喜欢这种精美的东西，前几天她没事就拿起来欣赏一会。 后来新鲜感过了，就忘在抽屉里。 这时候才想起来，拿出来交给弟弟。 “是我上山拔笋时捡的，应该是一件有些年代的古物。”
夏臻边看边回答道。 洗干净后，能看出它确实雕得非常精美。 会被认定是古物，是因为木头表现已经有一层包浆，想来是原主人经常把玩它。 如果他判断没错，想达到这样的效果，至少有百年以上才行。 “值钱吗？”
李自强在旁边好奇地问。 李家台门以前就是李家的，虽然他出生时，早已被分成九户人家。 但是爷爷经历过祖上的荣光，知道古玩和文化是怎么回事，他小时候听老人谈过几次，留下深刻的印象，知道古玩大多值钱，有的价值甚至超过黄金。 可惜这个如意是木头做的，如果是玉如意，肯定不得了。 “我也不知道，先收着再说。”
夏臻也不敢确定，所以回答得很含糊。“有空问一问别人，确定是什么木头雕的？”
不同的材质，价格肯定不一样。 比如檀香木和紫檀木，单是材料就很珍贵，又或者黄杨木和楠木，同样非同一般。 如果是香樟木和榉木，就相对普通了。 吉祥弄那个师傅，还是年轻了些，未必认识这么珍贵的木头。 必须找年纪更大的人才行。 他也不着急，如果它确实珍贵，放得时间越久，以后会更值钱。 “木头雕的东西，就算值钱，又能值钱到哪里去？”
祝琴不以为然地回答。“吃饭吧！晚上我有事跟你商量——” 清明马上到了，趁儿子在家，得提前让他去挑坟头泥。 女儿的婚事也越来越近了，有些事得做好准备。 比如女儿的嫁妆，到底准备哪些？ 办酒席的地点，到底在哪一家招待所？ 以自家和徐家的条件，以前准备的那些嫁妆，肯定拿不出手了，必须再买一些才行。 虽然徐家一直说这个他们来解决，问题是她也要面子，不想全靠男方来办。 而自家的钱大多是儿子挣来的，虽然她们姐弟感情好，但是亲兄弟明算帐，还是得把事情说清楚。 作为母亲，她必须把这些事以文字的形式记下来，免得将来闹矛盾。 “好。”
见妈妈郑重的样子，夏臻朝她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吃过晚饭，祝琴让女儿去收拾厨房，自已和儿子面对面坐下来，商量女儿的喜酒安排。 “这是小事，您说了算，想怎么办都行！”
听说是这件事，夏臻顿时轻松下来。“我辛苦赚钱是为了什么？还不是让姐和您过得舒心？所以不用想太多，只要你们有需要，我拿出十万都没意见——” 这是他的真心话，希望家人都过得幸福。 自已还年轻，钱可以慢慢赚，但是姐姐的幸福不能等。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
祝琴听后又是欣慰又是为难。“问题是你将来也要娶媳妇，也有自已的家庭，如果你们姐弟俩什么都混在一起，将来早晚有一天会有矛盾——” 兄弟姐妹感情再好，总有一天要分开。 就像自已和哥哥祝军一样，双方没有结婚前，也是一样的亲近。 现在呢！做什么事都得想一想，免得带来后患。 亲人之间适当的帮助可以，如果超出了一定范围，就不一定是好事了。 “妈，你想多了。”
夏臻安抚道。“我今年才十九岁，离结婚至少还有三四年时间，我现在一年能赚十几万，你还怕我未来三年赚不到五十万？”
他知道妈妈说的在理，问题是现在十万块钱，看起来很多，等到了自已可以结婚的年龄，说不定收入有百万甚至千万，早不会把十万放在眼里，所以根本不用在意。 这不是重生者的盲目自信，也不是他过于相信跟姐姐一家的感情。 问题是到了他的层次，已经不会把妈妈担心的事放在眼里。 说的夸张一点，自已现在已经有了第一桶金，后面只要不犯大的错，就算天王老子也阻止不了自已发财的步伐。 现在妈妈和姐姐靠自已，将来姐姐一家依然得靠自已，包括在外人眼里了不起徐永亮。 既然这样，自已拿钱给姐姐花，哪里来的矛盾？ “好吧！”
祝琴一开始还想劝，想想儿子的话，又觉得有道理。“那这件事你做主，我负责跟徐家商量，想办法把要买的东西带回来——” 有钱好办事。 毕竟儿子的路子不算少，徐家也不简单。 就算大彩电，只要舍得花钱，买台进口的回来，也不是难事。 “你这样想就对了。”
夏臻笑着打趣道。“只要能买到的，你不要舍不得花钱，毕竟这是给姐姐用的，她嫁过去也有面子——” 统一意见后，后面就好办了。 妈妈这里有几万块钱，夏臻再给他几万，就没问题了。 当然这只是准备金，并不一定要花完。 反正原则只有一条，能买到多少好东西，尽管出手就行，不用在意钱。 祝凝在厨房听到了，心里感动得不行。 只是她不习惯跟自家人说客套话，只能暗暗把弟弟的好记在心里。 邻居们很快过来了，大家一起去腌泡菜。 夏臻没有过去，而是拿了手电，进入游戏世界，很快来到上次拔笋时遇到的茶园，拿锄头挖了一些杂长在边上的野生茶树。 等五十个木箱子全部种满，他给它们浇透水，然后把茶树上面的嫩芽全部剪掉。 他要在游戏世界种优质的茶树，自然看不上现实世界中长出来的茶叶。 又找了只大的木桶，倒了一包肥料进去，然后加满水，小心搅拌均匀，开始浇茶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