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谁和那女人的死有关了!那女人是怎么死的全京城的人都知道!”
陈曦立刻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脸上是恐惧和嫌恶混杂的复杂神情。 她身旁的沈枝意也立刻道:“对啊,你……你是谁?你可别胡说八道!”
另外几个女子都有些怔然地看着徐静,因为她的话,也因为她的人。 赵少夫人先反应过来,先是深深地看了徐静一眼,随即,带着浓浓的恨意瞪向陈曦和沈枝意,道:“你们两个给我闭嘴,这天底下最没资格说起珍娘的人,就是你陈曦,和你的腿毛!”
说完,她看向徐静,向身旁的柳扶月和郭流云介绍道:“这是这段时间替我看诊的徐大夫,徐大夫的医术很好,我这次把她带过来是为了……” 说到这里,她似乎终于想起了为什么把徐静带过来,整个人愣了愣,脸色倏然一沉,“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我是听小桃说,余夫人快不行了,临终前想见我一面,问我一些事情,才什么也没想上了小桃坐过来的马车。”
小桃,便是余夫人身边的侍婢。 而小桃说她还要去通知其他人,所以没跟她们一起过来。 柳扶月和郭流云对望一眼,由柳扶月开口道:“事到如今,我们也不瞒你了,这段时间,我和流云一直在赶制给桉哥儿的生辰礼,我在做给桉哥儿的一件小外套,流云则在做配套的帽子和鞋子,因此我们时常聚在一起讨论要怎么做。因为我的外套还有一点没赶制完,流云今天来了我家协助我,做完后,我们两个才一起出发往宋府去,也因此,我们出发得比别人要晚。 马车行到半路的时候,余夫人身旁的侍婢牡丹突然拦住了我们,她与我们说,余夫人、余夫人要不行了,希望我们去看看她,我们吓了一跳,但我们原本是想着先去宋府与你说这件事,再一起去看余夫人的,谁料,牡丹和我说话的时候,与她一起来的几个护卫突然上前,把我们迷晕了。”
再醒来时,她们便在这里了。 赵少夫人的脸色越发沉了。 敏锐如她,自是察觉到了,如今的情况很不对。 徐静看了柳扶月一眼,问:“你们当时,可有护卫在身旁?”
柳扶月微愣,点头道:“自是有的,但因为我和流云出发得晚,大部队都已是往宋府去了,我和流云身边,只有四个护卫。”
徐静点了点头,看向一旁铁青着一张脸的陈曦和沈枝意,道:“你们呢?也是这样被骗过来的?”
因为徐静问得太自然了,陈曦和沈枝意一时没察觉这个问题由她来问,似乎不太对劲,陈曦因为想到了什么,脸色黑了黑,道:“压根没有人与我说余夫人的事,我当时在宋府参加宴席,不过是去了个茅房,就被人迷晕带过来了!”
而沈枝意只是西京一个五品官员的女儿,压根没资格被邀请去宋府参加宴席。 据她所说,她是出门的时候一个不注意,被人迷晕带过来的。 这下子,大伙儿都知道了,她们都是被人抓来这里的,一时间,房间里弥漫开一阵满溢不安和恐惧的沉默。 郭流云胆子要小一些,忍不住就要哭了,“怎么会这样!那个掳我们过来的贼人当真好大的胆子!他难道不知道我们的身份吗?便是他没把我们几个的家族看在眼里,少华也不是他可以动的!赵家和宋家知晓少华不见了,定会发动人全城去寻,寻到这里只是迟早的事!”
从她们几个方才的对话来看,赵少华无疑是这些人里出身最显赫的,便是陈曦和沈枝意明摆着不喜欢赵少华,也不敢对她口出不逊。 这时候,徐静淡声道:“被掳过来的,似乎不止我们几个呢,我瞧寝室里,似乎还有人。”
几人现在犹如惊弓之鸟,立刻满脸惊恐地转身,瞪着被珠帘隔开的寝室。 就在这时,只听寝室里传来一个柔弱的声音,“你们……你们都是谁?这里是哪里?”
听声音,里面的人是刚刚才醒过来。 赵少华胆子要大一些,径直走上前撩开珠帘,当看清里面的人时,她微微一愣,“徐少夫人,你也被抓过来了?不管怎么样,出来说话罢。”
西京的贵女圈中,没有几个人不认识赵少华,因此,赵少华说的话是有一定分量的。 很快,寝室里的人便走了出来,当看到那个穿着粉蓝色及胸襦裙的明艳女子,徐静的心微微一跳,面纱后的唇已是扬起一个苦笑。 当真是冤家路窄。 方才听到赵少华唤里面的女子“徐少夫人”时,徐静便有不好的预感了。 这会儿,她的预感成了真——那个徐少夫人,便是原主的长姐,徐雅,也就是在原主娘去世后上位的那个女人温氏生的女儿。 讽刺的是,她还比原主早一年出生。 大楚礼法中,原则上是不许把妾扶成妻的,但其中也有一些弹性空间,例如,当一个男人的妻没有为他生下儿子,长子出自妾的肚子,且那个妾身家清白时,在该男人的妻去世后,他便可以把妾扶成妻。 只是,这严格来说,终究是不合礼法的操作,大楚向来只有一些低品级的官员或者商人会这么做,一些讲究礼数的大家族更是严格制止。 所以,为什么说那个女人是原主爹的真爱呢?温氏其实出身不差,温家在汴州也是一个书香世家,温氏和原主爹更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只是原主爹有野心,他深知自己作为庶子,便是表现得再有才,家族也不会倾尽全力扶持他,这才盯上了在汴州数一数二的富商之家——许家。 温氏也是能忍,为了成全原主爹的雄心壮志,愿意委身做妾,在原主爹需要借助许家的财力的时候,更是一直在家里伏低做小,一直到原主爹在官场上站稳脚跟了,才渐渐露出真面目。 她的儿子,也就是原主爹的长子,便是在原主爹利用完许家后,才出生的。 若不是徐雅是在原主娘嫁给原主爹之前就有了,温氏只怕会一直忍着不生孩子,直到可以扬眉吐气的那一天。 当年,温氏在家里对着原主娘和原主伏低做小,连带着徐雅也一直抬不起头,这对向来心高气傲的徐雅来说,堪称她人生中最不堪回首的一段回忆。 因此,原主娘去世后,她是家里最痛恨原主的人之一。 徐静静静地看着不远处那个面容美艳,神情却柔弱惹人怜的女子。 她记得,原主及笄后被紧急叫回西京,便是为了接手徐雅不愿意要的一段亲事。 当时武安侯府的嫡出三郎吴宥秉来徐家提亲,原主爹不想错过和武安侯府结亲的机会,徐雅却死活不愿意嫁,他这才想起了冷落多年的原主。 虽然后来原主和吴三郎的婚事没有成,徐雅却也没有嫁给吴三郎。 因为她那时候,已是攀上了一根更高的高枝——王家的嫡出九郎,王彦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