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一听便知这教主只是个摆设,是个傀儡,说的算的是长老堂。 教主之位对他便没什么吸引力。 但大紫阳神功对他有致命吸引力。 就像在受骗的路上狂奔了一百里,不差那最后的一里了,怎么也要到终点,才能知道自己那一份侥幸能不能成真,说不定不是上当受骗呢? 他太渴望摆脱太监残缺之身,但凡有一丝希望就不放弃。 绝不当太监,要当个真正的男人! 重活在这花花世界,却享受不到如花美人,重生的乐趣何在?徒有强绝武功又有何用?! 他绝不屈从于命运的安排,但凡有一线可能就要挣扎,改变这太监之命。 “你可以试试看。”
常如松道:“有很大的机会。”
“如何才能成为教主?”
“十层紫阳神功之后可进紫阳殿,在紫阳殿练成大紫阳神功者,便是新一任教主。”
“如果有数位十层紫阳神功者一起进入紫阳殿,谁练成大紫阳神功,谁成教主?”
“正是!”
“练不成的呢?”
“这个嘛……” “不成则死?”
“……是,大紫阳神功威力太强,一旦修炼,不成功则反噬而亡,……不妨告诉你,想练成大紫阳神功,仅有资质还不行,还要有足够的运气,气运不足者练不成。”
“运气……”李澄空露出笑容。 常如松道:“天下大凡成事者,运气是最重要的,否则,纵使谋算得万无一失,还是成不了事。”
李澄空点头。 暗自却皱眉。 这紫阳教所图甚大啊,天下大事有什么需要运气的?运气之大便是气运,一国之衰亡或者伟业之开创,需得气运。 难道紫阳教要造反? 当今国运昌盛,正是巅峰之势,内无乱,外无忧。 武林各宗虽强盛,却难违朝廷之势,大永大云两国虎视眈眈,却并不能构成真正威胁。 这个时候造反那就是找死。 他是想报仇,却不想与朝廷做对,报仇也只找那诬陷自己之人,而不是对付皇帝独孤亁。 要不要成为造反头子? “如何?”
常如松一脸热切。 李澄空道:“身为教主,有何义务?”
既然是选出来的傀儡,就甭想只占便宜不付出。 常如松笑道:“这个嘛……” “总不能让我一天到晚呆在总坛,做一个牌位吧。”
“当然不会,……在一些场合,教主得出现。”
“什么样的场合?”
“每年的紫阳大典,教主要出现并激励教众团结一心。”
“只有这个?”
“对。”
“那教主的权力呢?”
“教主有一个护卫队紫月卫,归属教主直接指挥。”
“再就没了?”
“……是。”
李澄空露出笑容。 常如松殷切看着他。 紫阳教的教主确实很窝囊,可这是教规,他身为长老堂的长老,既得利益者,怎会想着改变? “教主的命令,只有紫月卫听,剩下的各部不听?”
“下面只听长老堂的指令。”
“这个教主好没意思。”
李澄空摇摇头。 常如松暗叹。 李澄空心高气傲,恐怕无法忍受这个,是不会答应的了。 “走吧。”
李澄空道。 管他造不造反,先得了大紫阳神功、恢复了男儿雄风再说,死也要以全身而葬。 更何况,凭自己现在的修为与进境,天下之大,尽可去得,逃命还是能做得到的。 常如松一怔,随即大喜:“好,随我来!”
—— 李澄空站在船头,负手而立,青衫飘飘,迎面的海风腥气很浓。 常如松站在他身边,笑道:“今晚就能抵达总坛。”
李澄空抬头看天。 太阳当空照。 深秋的太阳已经没那么毒辣,照在身上暖融融的。 他又看看身后的大船,十米长,三米宽,在海上堪堪能抵挡风浪。 可一旦大风大浪,恐怕挡不住。 如此看来,紫阳教的总坛应该离此不远。 船行于茫茫大海,直待夕阳把大海照成了巨大的、轻轻抖动的彩锦,李澄空他们忽然陷入一片迷雾中。 这雾气突兀出现,无声无息,当发觉不对时,周围已经看不清楚。 船依旧在往前走。 李澄空微眯眼睛,注意到雾中隐约有光芒。 船便寻着这光芒而行进。 他推断出有人在指引前进。 显然是到地方了,这总坛的戒备够森严,只能由内而外进去,隔绝了外人强闯进来的可能。 他一言不发,平静观看。 眼睛余光在观察四方,感受着海风、盯着海浪波动方向,依此来推断船行方向。 同时在默算船速,推断着迷雾的范围大小。 在迷雾中行船半个时辰,一座巨大海岛忽然跃入视野,绵延数十里。 海岛郁郁葱葱,凭他的目光,能看得到树林有哪些树种,林间有哪些鸟雀。 “总坛到了。”
常如松露出笑容。 “没想到如此隐秘,怪不得找不到。”
李澄空笑道:“追风神捕真找不到这里?”
“绝找不来,此岛别有玄妙,可隔绝钦天监的感应,……更何况,即使找来了也没用。”
“那倒也是。”
他们说话之际,船继续往前,靠进船坞。 “走吧。”
常如松飘落到旁边木栈桥上。 这条木栈桥百米长,五米宽,如一把长剑从岛上探到海里。 李澄空随着常如松沿栈桥进岛,栈桥尽头,四个老态龙钟的女子躬身行礼。 常如松摆手,没给李澄空介绍。 李澄空打量一眼。 她们修为都在涅槃境,放到外面也算是一流高手,在这里却守着栈桥养老。 常如松带李澄空穿过宽阔的滨海大道,一层一层往高处走。 岛上建筑好像梯田一般分布,一层一层依次往上。 站在最下面便能看到岛中央有一座山崖,乃岛上最高处,崖上有一座巨大圆形宫殿,紫光闪烁,乍看好像一轮紫日。 李澄空猜测应该就是紫阳殿。 穿行于这些楼阁之间,楼台亭阁鳞次栉比,鸟语花香簇拥,一片宁静详和。 李澄空感慨道:“好一处世外桃源。”
常如松笑道:“这总坛便是世外桃源。”
两人抬阶而上,跨过四十六个台阶,眼前豁然出现三座方形宫殿。 东殿、西殿、北殿,形成一个凹形,如三座巨兽盘踞,睥睨俯视着他。 “这里便是长老堂,”常如松依次指向三座大殿:“传功殿、戒律殿、掌焰殿。”
他带着李澄空来到中央的掌焰殿。 大殿内空荡荡,空旷而幽静,主座上一个笑眯眯的圆脸老者,一团和气,下首两排坐了七个相貌各异的老者,上下打量李澄空。 李澄空抱拳:“六阳弟子李澄空,见过诸位长老。”
主座上的老者摆摆手,笑眯眯的道:“本座掌焰长老史忠和,李澄空你是大光明境了?”
“是。”
李澄空点头。 “紫阳神功第十重?”
下首一个铁着脸的老者冷冷问道。 李澄空点头。 常如松坐到这老者对面,笑眯眯的道:“老张,你是不服气怎的?”
对李澄空道:“掌律长老张银山!”
“想做教主,那就进紫阳殿吧,没什么说的。”
张银山冷冷道:“提前跟你说一声,很可能没命。”
李澄空道:“我想一试。”
“那就走吧。”
张银山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