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里便带着浣竹来到了凤藻宫,正巧在寝殿外便碰到了李嬷嬷,也就顺便问了一句。李嬷嬷弯腰行了一礼,“太医说太后并无大碍,只是到现在也还没有醒过来。”
虽说是宫里的老嬷嬷了,做什么事情都懂得喜形不露于色,可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李嬷嬷却也还是难掩心里的担心。倾城明白,李嬷嬷是于太后的陪嫁丫鬟,自小就跟在于太后的身边伺候,这一辈子也没有嫁过人,几十年的时间都陪伴在了于太后的身边尽心竭力的照顾,所以对于李嬷嬷,倾城也还是十分的尊重的。“李嬷嬷不必担心,太后洪福齐天,一定不会有事的。”
倾城柔声安慰着。李嬷嬷点了点头,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烦扰,可是想了想,又抬头看着倾城,“娘娘是来看望太后的吧。”
“嗯。”
倾城点头,“只可惜,太后娘娘还未曾醒来。”
“那有什么?奴婢正好要去熬药,正愁着没有人留下来照顾太后娘娘,此时辰妃娘娘来了正好,不知辰妃娘娘可否愿意?”
李嬷嬷笑颜问道,她知道,倾城是不会拒绝的,因为她打心眼儿里看得出来,倾城很孝顺,尤其是对于太后。“李嬷嬷说的是哪里的话,能有幸照顾太后,是本宫的福气。只是,这凤藻宫并不缺乏做事的宫女,熬药这种小事,李嬷嬷又何须亲自去做?”
倾城不明白,李嬷嬷也是宫中的老人了,在辈分上看来,若说李嬷嬷是皇室儿女,哪怕是皇上的长辈也不足为奇,更何况,平日里,南宫亦辰对待李嬷嬷也是十分尊敬的,熬药这种小事,实在不必亲力亲为。闻言,李嬷嬷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还是自己亲力亲为的好,这样才放心。”
倾城明白李嬷嬷话里的意思,宫中人心险恶,而下药害人的最佳途径就是平日里的膳食和汤药。就像之前南宫瑾怀孕,她也不放心交给外人,一切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交给了浣竹,她才可以放下心来。人人都道皇宫好,都想着要进宫来,可是谁又知道,皇宫再美,再吸引人,可是这其中最让人望而生畏的,却也还是后宫之中的生存之道。倾城会意地点了点头,也不再追问下去,“那李嬷嬷就放心的去吧,正好本宫也会一些医术,也好为太后娘娘按按穴位,让太后娘娘可以舒服一些。”
李嬷嬷满意地点点头,心中对这个辰妃娘娘的印象,可当真是好了不少,也渐渐地开始明白,为何皇上会如此执着于倾城。“那好,你就先进去照顾太后吧,我也要去为太后熬药了。”
李嬷嬷慈爱的说道。倾城点头应下,转身推门进入了房间内,浣竹在与李嬷嬷俯身行礼之后,也同样跟着倾城进入了房间。轻轻虚掩上门,浣竹跟着倾城转入了内室,守在床旁,看着倾城为仍在昏迷之中的于太后细心地按压穴位,心中竟也有着万千感慨。仔细地为于太后按压穴位,倾城忽然在想,似乎她这一辈子都没有怎么这样伺候过自己的母亲,哪怕是曾经在丞相府中的时候。因为那时候,她们一个是丞相夫人,一个是丞相千金,身边并不缺乏贴身伺候的婢女,所以这些小事情,她们几乎都是不怎么会亲手去做的。可是现在,她就算是想为母亲做点什么,却也再也没有了机会。一时间,倾城心中酸涩不已,尤其是在看见于太后为了自己的一双儿女至今仍昏迷在床上的模样,心中更是一痛。“太后娘娘,如今您昏迷,可是臣妾却也只有借着这个机会才可以诉说自己的心里话。”
按压完了左手的穴位,倾城小心地将于太后的左手放进被子里去,细心地盖好,又为于太后继续按压另一只手。“臣妾知道,太后娘娘您一早就已经知道了臣妾的身份,而您之所以可以容忍臣妾留在皇宫,完全是因为皇上的关系。说实话,这辈子臣妾能够遇到皇上,是臣妾这一生都觉得最幸福的事情。”
倾城会心一笑。“皇上是个很好的丈夫,也是一个极其孝顺的儿子,同样,他也是一个称职的兄长。也许别人不明白,可是臣妾却是知道,每当太后娘娘与臣妾之间有了什么不愉快,其实最难受的那个人,不是别人,而是皇上。看到太后因为臣妾而变得不高兴,看到皇上因为我们而变得左右为难,臣妾的心真的很痛。”
“娘娘……”在一旁的浣竹欲言又止,眸中也是含着泪看着倾城。倾城抬头,朝着浣竹莞尔一笑,泪水却是不自觉地滑落,转而道:“太后娘娘,其实您猜得不错,臣妾的确不是外界所传的那样美好,臣妾也知道,太后娘娘之所以会不喜欢臣妾,其实也是因为臣妾的身份。可是,不管曾经如何,如今臣妾已是皇上的妻子,是太后您的儿媳妇,不论太后娘娘现在是不是会愿意接受臣妾,可是臣妾都希望太后娘娘您能够平安,也希望,皇上不要因为我们而左右为难。既然天朝国是臣妾的家,臣妾就不会允许任何人来破坏我的家园,伤害我的家人,所以太后娘娘您大可放心。”
原本忘了东西,想要折回来的李嬷嬷,却在寝殿外无意之中听到了倾城的这样一番话,一时间竟忘记了自己折身回来的目的。其实从一开始她就并不讨厌倾城,甚至还觉得倾城是一个很有故事的人。她对别人的故事不好奇,也不感兴趣,只是对于南宫亦辰一直心心念念的女人,她却是很好奇,那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竟然会让南宫亦辰如此的死心塌地?可是现在她知道了,倾城是个重情重义,是个对长辈十分孝顺,又对朋友真心实意的一个女子。这样的一个女子,的确是值得让人喜欢,让人死心塌地。“娘娘,你人这么好,太后娘娘是不该那样对你的。”
只要一想起于太后对自家娘娘所做的事情,浣竹就好心疼倾城,恨不得让所有的痛苦全都降临在她一个人的身上,千万不要再去伤害倾城了。“傻丫头。”
倾城柔柔一笑,拉着浣竹的手让她走到自己的面前,抬手为她拭去泪水,心中有着满满的感激,“太后娘娘只是因为太过担心自己的孩子了,如果是我,我也不一定能够保证会做得比太后娘娘好。”
“娘娘,你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你对每一个人都那样的好,老天爷一定会保佑你的。”
浣竹在心里真心的祝愿着倾城,希望她幸福。倾城领意一笑,可是下一秒却又独自低垂着了头,黯然神伤,垂下的右手,不知不觉地抚上了至今仍然平坦的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