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浣竹来到云楼时,倾城正站在窗边眺望远处,似乎并没有听到浣竹推门进来的声音。浣竹放下手中的梳洗用物,缓步来到倾城身旁,却见她一脸的憔悴,眼眶红红的,像是哭过,尤其是她眼角的青紫,似乎昭示着她一夜未眠。“小姐……”奇怪,昨天走时小姐都该是好好的,怎么现在就……余光瞟到一旁的浣竹,倾城转头看她,见她眼中显露的吃惊,倾城勉强笑了一下,殊不知,她这个样子,只会显得自己更加憔悴不堪。“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看倾城的样子,浣竹更加确定自己心里的猜想:小姐哭过。不管她有没有这个能力可以替小姐报仇出气,可是就算拼上了她的一条性命,她也绝不允许有人敢欺负她家小姐。瞧吧,没有了上官信,还是一样有人关心着她的不是吗?倾城笑笑,拍拍她的肩膀道:“我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而已。没事了,过来替我梳妆吧。”
就算不照镜子,她也能从浣竹的反应中大概猜出自己现在的憔悴模样,一定很难看吧!倾城的话并未让浣竹起疑,因为许曼卉一直都是倾城最在乎的,大夫人死了,小姐伤心是很正常的,所以她也就没做多想,随着倾城来到梳妆镜前开始为她梳妆。“对了小姐,方才奴婢上来时,看见了二小姐,二小姐说是来找小姐的。”
她不知道小姐对二小姐是什么一个态度,毕竟从前小姐也是极其疼爱二小姐的,所以她还是有必要告诉小姐一声。倾城一顿,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她来干什么?”
“二小姐说,她是特地来看姐姐的。”
浣竹如是说道。“是吗?”
倾城明显不信。她可不会以为是上官雨汐突然念及了多年的姐妹情谊,所以才会来找她。她都回来这么久了,连整个天朝国的人都知道丞相府大小姐回京的消息,她会不知道吗?要来早就应该来了,怎么会等到现在?还是在安眉落水之后。而且,上官雨汐一直以为她会和她抢沈孟彦,所以对她一直都没有好脸色,也更加把她当成了敌人。难道说,在上官雨汐知道她倾城是她姐姐之后,这种敌意就会平白消失吗?她才不信。“小姐,见不见?”
她对二小姐并没有如二夫人那般讨厌,更何况再怎么说二小姐也是小姐的亲妹妹,这种事情还是得问问小姐自己的意思。“见,为什么不见?”
倾城一笑,笑得妩媚动人,却无人能够猜得出她那笑容下掩藏着的真实情感。她倒要看看,上官雨汐来这里,到底所谓何事。一番梳洗过后,浣竹领着上官雨汐来到了倾城的房间,“二小姐请。”
上官雨汐高傲地走进,在见到倾城时,脸上洋溢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却不知,这笑容下的真心,到底有几分。倾城自顾自的喝着茶,却并没有看她,这到让上官雨汐有些难堪,脸上出现一瞬间的不屑,但很快就被她给很好的用笑容给替代掉。“姐姐。”
上官雨汐声音甜美,双眸明亮如珍珠,脸上的笑容看起来真诚无害。“坐吧。”
放下茶杯,倾城这才慢慢将目光转移到了她的身上。坐到凳上,上官雨汐的目光却一直放在倾城身上,明亮的眸中像是能够滴出水来,倒真像是一个妹妹见到了她失散多年的姐姐一般。“姐姐,妹妹现在才来看你,你不会责怪妹妹吧?”
上官雨汐本就长得娇弱,此刻装出一副楚楚可怜地模样,容貌给她多增添了几分可信度,显得格外的楚楚动人,让人无法去怀疑她话中的可信度。可惜,她面对的人是倾城。“怎么会呢?”
倾城淡淡一笑,脸上的确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高兴,可是,上官雨汐在她心里的印象已经大大折扣。从前的上官雨汐就和浣竹一样单纯可爱,是个让人打心底里想要用心去疼爱的女孩子,可是现在……满肚子心机,就连说谎也说得这样运用自如。“姐姐没怪罪妹妹就好。”
上官雨汐松了一口气,满意一笑。“你来找我,不会就是跟我说这些吧?”
她才不相信,上官雨汐隔了这么多天来这儿只是为了知道她有没有怪她。被倾城看出,上官雨汐并没有多大的意外吃惊,要是倾城真相信了她的话,那她还真怀疑倾城是不是也太过好骗了。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上官雨汐抬头看了一眼倾城,久久才道:“不瞒姐姐,妹妹这次前来,是有事要求姐姐的。”
终于要说出来了吗?倾城淡然一笑。她就知道上官雨汐此行的目的不简单,否则以她的性格,安眉昨天才被她害得落水,虽不是她亲手推安眉下去的,可是以上官雨汐的性格,应该是不会放过她才对,又怎么会第二天一早便又来到这里跟她话姐妹情呢?唯一的解释就是,上官雨汐有事要求她。事实果然如此。“说来听听。”
她倒很好奇,到底还有什么事情让她束手无策,肯放下身段来求她这个“情敌”?上官雨汐抬头看了一眼倾城身后的浣竹,意有所指。不等她开口,浣竹便已经懂得了上官雨汐的意思,急急道:“小姐,您和二小姐聊,奴婢先下去了。”
“不用。”
倾城打断了浣竹的话,看了上官雨汐一眼,似在昭示着什么,“你就留在这儿,没什么事情是你不能听的。”
一番话说得上官雨汐一张脸顿时煞白,倾城这是在告诉她,浣竹在她心里并不是什么丫环侍女,她没有什么事情是需要瞒着她的,也更加在提醒着她,浣竹比之她这个妹妹在她心里的位置更重。可恶!上官雨汐心里恨极了倾城,桌下的手不断的握紧,脸上却还要作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倾城扫了她一眼,却不以为意,“可以说了。”
紧握的手慢慢松开,上官雨汐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要忍,一定要忍住。许久,上官雨汐的怒气似乎消了不少,这才缓缓开口:“姐姐,妹妹知道之前对姐姐多有得罪,可那是因为妹妹并不知道你就是云汐姐姐,可是这一次,妹妹是真的需要姐姐的帮忙。”
“恩?”
“姐姐想必已经听说了妹妹与孟彦定亲的事情吧。”
“那又如何?”
“可是太后下旨,要让丞相千金入宫受封辰妃。”
上官雨汐面露焦急之色,“爹那么疼爱姐姐,要是姐姐不愿意进宫,那爹是肯定不会逼迫姐姐的。”
倾城心中了然,也大概猜出了上官雨汐此行来的目的。上官雨汐应该还不知道她与南宫亦辰的事情,否则她是不会来这里求她的。“姐姐一定要帮我啊。”
“我怎么帮你?”
倾城故作不明白,端起茶杯轻酌了一口,语带笑意,“妹妹若是进了宫,那可就是皇妃,以后姐姐都还要仰仗妹妹你的关照呢?”
闻言,上官雨汐腾的一声站起,脸上毫无笑意,反而带了不容人忽视的坚定,“我上官雨汐这一辈子只爱沈孟彦一个,要嫁的也只有他。”
“所以……妹妹这是要牺牲姐姐来成全妹妹洛?”
倾城放下茶杯,斜眼看她,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这……”上官雨汐浑身一震,这才明白过来,那是倾城故意激怒她,给她下的套,可是……她竟然偏偏就真的上当了,可恶。“妹妹不是这个意思。”
上官雨汐咬牙说道。“一入宫门深似海,妹妹想必也深知这个道理。妹妹喜欢沈孟彦想与他长相厮守,那妹妹又何曾想过姐姐?”
冷冷的目光直射向上官雨汐,看得她心底发凉,这才知道,倾城,并不是那么容易好对付的。可是她不知道,就算她再怎么恨安眉,可是这都与她上官雨汐无关。从前她那么疼爱雨汐这个妹妹,并不代表长大后不会。且不说她是真心喜欢南宫亦辰,也愿意进宫,就算是她不喜欢,不愿意,可只要上官雨汐不用心机,不算计她,也难保她不会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替嫁入宫。可是为什么,她要变得如现在这样攻于算计,甚至算计到了她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