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飏心中有愧,觉得自己不该对一个小孩子言语恐吓。
陆飖歌却觉得陈鹿行高热不能怪周飏吓唬他,只能说恰好陈鹿行受了寒凉,被这么一吓,把病症给吓出来了。 只是这外面天寒地冻,没药也没有太医。陆飖歌是半点不敢掉以轻心。 陈鹿行病了,陆飖歌的蒋家坝之行是彻底地结束了。人不到,太后皇上等人的赏赐,还有陆飖歌自己准备的礼物还是要送去的。 不然,知道她年初五要回蒋家坝的陆家人会担心。 车马很慢,交通不便,她不想让陆家任何人在这个冬日里冒险进京找她。 陆飖歌连给陆家写封信解释的时间都没有,只匆匆叫来陈小虎吩咐了几句。 至于吓得躲在角落里,一声不敢吭的陈媛,陆飖歌好似忘记了一般,并没有让她跟着陈小虎走。 陈媛见陆飖歌隔窗和陈校尉说了几句话,就让陈校尉他们赶紧启程,不由微微松了口气。 她也不敢说自己想去蒋家坝,此刻她是半点也不想去哪倒霉地方。现在陈媛只想知道,太子病了,她这个和太子一起钻箱子的公主会不会倒霉呢? 会不会像周将军说的一般,公主犯法与庶民同罪,她会不会被夺了这公主的头像?会不会被流放?会不会被砍头啊? 陈媛越想越怕,直接将整个人都钻进了被子里,连头都不敢露出来。 直到陆飖歌安排好陈鹿行,吩咐晚照看看陈媛的时候,才知道,小丫头一惊一吓也发起热来。 离京城还有一个多时辰的路程,两个孩子都病了。 陆飖歌也不敢急着赶回京城去,忙吩咐周飏先往附近的城镇赶。 不管怎么样,得先找个大夫,给两个孩子开店药,不然这样烧小去,脑子烧坏了可怎么得了。 陆飖歌的一百护卫,分给陈小虎五十人,护着六辆马车往蒋家坝去。 这边,周飏吩咐人去宫里给皇上报信,才带着三百多名护卫护着太子和两位公主往最近的城镇赶。 离他们最近的城镇叫棠邑,棠邑只是一个小小的城镇,一条长街不过一刻钟就能走到头。 公主的车驾一进镇子,立刻就有人探头来看。 只见马车四周护着几百名穿着铠甲,拿着大刀的护卫。那大刀,在白雪的折射下发出耀眼的寒光。 胆子大的,还能开门看一看。胆子小的,早就关门闭院,躲在家里,连声也不敢出。 棠邑很小,只有一家小药铺,店里常备的也不过是一些治风寒或者是治伤痛的方子。 原本开铺子的老大夫年老眼瞎,早就不给人治病,现在看着铺子的是他的儿子,一个只知道安方抓药,却不懂得治病救人。 陆飖歌无奈,只好自己写了方子,亲自盯着掌柜抓药。 没抓一种药材,陆飖歌都拿过来细细检查,直到确认没有问题了,才让人接过去放好。 那药店的掌柜从来没见过带着几百护卫,到他店里来抓药的人。 不由吓得哆嗦起来,别说抓药,连话都不会说,站都站不稳。 陆飖歌急着抓药,见他吓成这样,也只好放缓口气上了:“你要是不行,我就让我的丫鬟抓,可否。”听说他们自己可以抓,药店掌柜忙僵硬着手脚挪到一旁,让开了位置。 陆飖歌也不去劳烦别人,自己拿着药单亲自抓药。 这药柜虽高,却没有装满,每个抽屉上也都贴着里面药材的名字。 陆飖歌只要照着名字,抽开抽屉,将里面需要的药材拿出来称重就行。 有时候,一种药没有,只能想办法临时改药方,用另一种要替代。 好不容易两副药抓好,再经过了陆飖歌仔细的辨认,确认没有不妥,晚照忙接了过去,下去熬药。 站在一边,看着陆飖歌抓药的掌柜哆哆嗦嗦问道:“请,请问这位小姐,可以了吗?”
他在小镇长大,还没有见过带着几百兵丁出来的大小姐呢。 “好了。”
陆飖歌将刚才自己写的药方放在柜台上,又压了一块碎银子在上面。 “这是我今日用的药方,对待小儿风寒之症,你可以看看。还有这银两,是药钱,多的就算补偿,打扰了。”
掌柜见抓药的大小姐和颜悦色,胆子也大了不少,忙道:“多谢小姐,要不我让我家内人给你们烧点热乎先垫吧垫吧。”
“不用。”
陆飖歌摇头拒绝,转身出门上了马车。 晚照心细,不敢借用店家的药罐,熬药的罐子是用的给陆飖歌煮茶的陶壶。 为了怕这药火气熏到公主和小太子,她特意将炉子搬到后面一辆马车熬制。 陆飖歌坐的车子里,晴空跪坐在一旁,不停地用热水洗过的布巾给两个孩子擦拭额头,脖子还有手脚。 “怎么样了?”
晴空头也不回地答道:“摸着好似更热了。”
陆飖歌走近,蹲下来去摸陈鹿行的脑袋,小家伙睁开迷蒙的大眼看向她,抬手抓住陆飖歌的手小声道:“姑姑。”
“姑姑在,别怕哦。”
“我不怕。”
陈鹿行脸上露出笑。
“嗯,真乖。”陆飖歌脱了鞋,进了被窝,将陈鹿行抱在怀里。
“晚照姐姐给你去熬药了,等会喝了药,你再睡一觉,我们就到皇宫了,就可以见到祖母还有你父王母后了。”听姑姑提到父王母后,陈鹿行担心地攥紧了小手:“姑姑,父王母后会责骂我吗?”
他的眼里都是渴求,很想听见姑姑说一句,要是他们责骂你,姑姑护着你。 可他等了半天,只听见姑姑幽幽地说道:“做错事当然会被责骂,不过,等你好了,姑姑可以给你做好吃的,你从来没有吃过的东西,好不好?” 和责骂相比,能吃到好吃的东西,也算勉强抚平了陈鹿行的惶恐。 好不容易,等晚照熬好了药,将两个药碗端了过来。 许是两个孩子都知道今日做得不对,没有撒娇耍赖,也不嫌苦,抱着碗闭眼,一口一口将药汁咽下。 陈鹿行一连吃了三个蜜饯才勉强将嘴里的苦味压下。 他刚要躺下,就听见外面一阵吵闹,不由抬头问道:“外面吵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