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您慢些。”
可怜的成公公好不容易跑过来,现在又跟着陆飖歌往回跑。 既要追上皇上,心里还惦记皇后可不能出事,还担心皇上将小太子扛岔了气。 这些年成公公养得有些圆润,跑起来的时候步子咚咚响,气喘吁吁,就算步子迈得再大,却怎么也追不上抱着小太子的陆飖歌。 成公公只能边追边喘边叫人:“小凳子,快,快叫龙辇。”
叫什么龙辇,小凳子心想,我要是叫了龙辇来皇上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小凳子年轻机灵脚程快,三步两步追上陆飖歌,伸手道:“陛下,奴才来抱小太子吧。”
陆飖歌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陈鹿行递给了小凳子:“抱好了,别摔了太子。”
陈鹿行好似知道自己会累着父王,被小凳子一接过去,立刻双手抱着小凳子的脖子,一副乖乖的模样。 有小凳子抱着行儿,陆飖歌就能跑的更快点,起码能赶在皇后生产前到。 虽说大商的后宫没几个正经主子,认真说,一个巴掌的数都没有。 可宫里的太监宫女却不少,别说皇上皇后太后的几个大殿里用的人成群。就是那些空着无人居住的殿里,也得有几个打扫的奴才不是。 还有这诺大的皇宫,修剪花木要人,清扫落叶要人,跑腿使唤要人,哪哪都要人,宫里伺候的人自是不会少的。 这一日,经过御花园的宫女太监们都看见了让人觉得惊悚的一幕,皇上提着龙袍跑得脚下生尘,**公抱着小太子在后面紧追不放,最后面是成公公在两个小太监的搀扶下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这是发生天大的事情了? 别说皇上提着龙袍跑他们没见过,成公公多稳当的一个人,他那心慌气短的模样,他们也没见过啊! 众人心中吃惊,却不敢多看,慌忙跪倒一片。 没等他们跪稳当了,就觉得身边一阵风过,皇上明黄色的龙袍好似还在眼前飘荡,而他的身影已经绝尘而去。 陆飖歌跑着跑着突然停下了脚步,不对,皇后要生了,最想见的是皇上,她这个假皇上去做什么? 陆飖歌略一思索,吩咐跟在身后的小凳子:“将太子送去仁寿宫,朕先回太极殿换身衣服。”
她现在还穿着上朝的龙袍,刚刚扶着陈鹿行骑马,已经揉得不成样子。 小凳子抱着陈鹿行在原处一时踌躇起来,皇上这个时候回去换衣服。那他是跟着去太极殿,还是去椒房殿呢? 就在小凳子还在犹豫的时候,成公公被两个小太监扶着追了上来。 “还楞……愣着……干嘛?”
一急,家乡话都冒了出来。
小凳子忙回头:“皇上去了太极殿,让奴才” 成方圆劈头盖脸又是一顿骂:“皇上去了太极殿关你什么事?你还站在这里发什么楞,赶紧送小太子去仁寿宫,让交给太后看着点。”“不送去椒房殿吗?”
小凳子傻愣愣地问道,“不是皇后……”
“呔。”成方圆没好气地瞪了小凳子一眼,“叫你送去仁寿宫就送去仁寿宫,哪里来那么多的话,要是吓着小太子,你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小凳子只觉得脖子后面一凉,才想起皇后是要生孩子,小太子去要是被吓到,他这颗脑袋怕真是要保不住了! 小凳子要抱着小太子去仁寿宫,可陈鹿行不干呀,他拳打脚踢拼命挣扎:“我要母后,我要父王,我要母后,我要父王……” 反正就是不要太后。 “哎呦小祖宗哎,你可别添乱了。是陛下让送你去太后那边,奴才可不敢不送。”
小凳子又是求又是哄,好不容易把陈鹿行哄得不闹了,半分都不敢耽搁,脚下不停又往仁寿宫跑,根本没有看见成公公看了一眼椒房殿的方向,深深地叹了口气,转身也往太极殿去。 陆飖歌一踏进太极殿的内殿,就看见陆鹤北在屋里来回踱步。 看样子消息是先送到太极殿,陆鹤北不好出面,又送去给她的。 陆飖歌深深喘了口气上前:“哥,快换衣服,嫂子要生了。”
见到陆飖歌,原本慌乱的陆鹤北反而镇静下来:“要不,还是你去吧。”
这些日子,陆鹤北的身体越来越羸弱,上朝都是陆飖歌。陆飖歌几乎代替了陆鹤北一切的对外事务,国事家事,虽说很多事情都是商量着来,出面的都是陆飖歌。 唯有皇后那里,只要陆鹤北身体好些,就会去椒房殿看看皇后,陪她在花园散步,陪她等待御医号脉,陪她一起去太后宫里用膳。 除了不在椒房殿留宿,陆鹤北也算是尽到了一个为人夫为人父的职责。 陆飖歌摆手:“你去,这个时候,嫂子更想看见的人是你不是我。”
就算现在她假扮皇上已经炉火纯青,可对于枕边人来说,还是能感受到他们的不同。 起码,陆飖歌扮着皇上遇到皇后的几次,皇后的神态都有些冷淡和疏离。 陆飖歌不知道帝后两人私下相处时候是什么模样,但是对于夫妻来说,这样的冷淡和疏离是不对的。 要么皇后发现了什么,要么就是她做得不够好,要么就是帝后感情出了问题。 只是这些她没时间和精力去想,二哥和她都很忙,而二哥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见陆飖歌已经开始准备换衣服,陆鹤北站起了身:“那好,那我过去。”
他身子还有些虚弱,起身的时候晃了两晃,面色苍白一片。 陆飖歌心有不忍,却还是硬着心肠转身进了内室,飞快地脱下龙袍,换上太监的服饰。 自从陆鹤北病了后,内殿几乎很少有人。 两个人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陆鹤北抬步过来的时候,又犹豫着停了下来。微微将目光移开,等到他的目光再转回来的时候,出现在眼前的已经是一个身材瘦弱,穿着一身圆领太监衣的小太监。 等到陆飖歌将厚重的朝靴脱下,整个人好似都矮了小半个头一般。 想到妹妹每日要穿着这么厚重的靴子进进出出,不知道有多累,陆鹤北的心又涩又痛。 他能做的,只有尽量不要留个烂摊子给妹妹,不管是朝堂还是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