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飖歌进了月华宫,才将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下来。
陆青鸾忙上前担心地问道:“怎么样,露馅了没有?”陆飖歌双手展开,在陆青鸾面前转了两圈:“你看我这样子像不像?”
“像。”
何止像,简直是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陆青鸾知道皇上的母亲和陆飖歌的母亲是亲姐妹,她都要怀疑这两人是一个母亲生的。 怎么世上能有这么相像的人? 也不对,如果陆飖歌穿女装,不刻意去打扮模仿的话,两人也就眉眼间有几分相似,并不是那么像。 可等陆飖歌穿上龙袍,戴上冕冠,也不知道她怎么描画的,那张脸就像会变戏法一样。 如果让现在的陆飖歌和皇上站在一起,陆青鸾相信,自己是分辨不出他们俩之前的区别的。 “行了,别看了,赶紧给我脱了靴子,让我松快松快。”
陆飖歌的脚小,个子也比皇上矮上一些。为看扮得像,这靴子都是特制的,不但底加厚了,里面还套了一个靴子,中间还塞了东西。 虽然身高够了,脚大小也没什么差别,这靴子走路却是极累。 好在皇上身子弱,在宫里几乎很少走路。 这是陆飖歌第一次假借皇上的身份,走到众人面前。 也是太后想的主意,先让那些不熟悉皇上的女眷们见一见。 连女眷们都能看出破绽来,那说明陆飖歌这假扮皇上的把戏是不成的。 如果女眷们都看不出,那么就再试试大臣们。 现在,陆鹤北吃了谢老大夫的药,精神看上去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 只有吃药的时候,会有那么一段时间的痛苦。 陆鹤北能忍,这点痛苦对他来说,并不是不能接受。 陆飖歌假扮了他,去太后宫里坐坐,陆鹤北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在养心殿待着。 养心殿外由成方圆亲自带着小桌子他们几个守着,别说人,就是一只苍蝇想飞进来都不容易。 心里记挂妹妹,陆鹤北坐卧不安,最后只能抛下奏折,去一旁写大字。 这是父亲教给他和哥哥的,他自小性子跳脱,父亲就让他练字,说是磨磨他的性子。 那时候他其实是极其不愿意练字的,他想骑马练箭,想做个大将军带军杀敌。 现在他没做上大将军,却做了皇上,不能骑马射箭,只能整日在这宫里批阅奏章。 原本他不耐练的字,早在他身体受伤,不能跑跳之后就拾了起来。 父亲当年握住他的手,教他写字的样子好像还历历在目。 “爹,孩儿没用,既没有护住娘和大哥,也没给小妹最好的生活,反而将她拖进了这泥潭。”
“爹,孩儿对不起您,也对不起陆家的列祖列宗,我的孩儿不能姓陆只能姓陈。孩儿还记得您教孩儿背的诗经。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我儿叫陈鹿行,皇后腹中的孩儿,不管是男是女,都叫陈鹿鸣。”
“爹,孩儿最多还有一年,就可以下去给您和娘磕头。到时候,您老打我骂我都可以,孩儿只求您能在九泉之下保佑妹妹,保佑陆行和陆鸣,保佑他们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幸福地活到老。”
陆飖哥在月华宫坐到下午,陆鹤北就在宫里写了半日的大字。 等陆飖歌在月华宫喝茶吃点心,陪着美人用了午膳,又小憩了会,才在太监宫女的簇拥下,回了养心殿。 见到陆飖歌进了养心殿,陆鹤北才轻轻舒了一口气。 “累吗?”
陆鹤北指了指一旁的茶,“成公公刚沏的茶,要不要喝点。”
“不喝,不渴。”
陆飖歌坐到陆鹤北的身旁,顺手翻了翻批改完毕的奏折,皱眉说道,“你就不能歇一歇,养养身子?”
这么多奏折批改下来,劳心劳神,确实是不利于陆鹤北身子的调养。 陆鹤北揉了揉略微有些酸胀的手腕:“我不累,谢老大夫的药效果很好,我的身子比从前都轻快许多。”
“哥。”
陆飖歌心疼地喊道,“那药……”
“那药挺好的。”陆鹤北打断了陆飖歌的话,自嘲地笑笑,“此之蜜糖彼之砒霜,如果不是谢老大夫,哥哥可能就不能像今日这般陪着你好好说话了。”
陆飖歌不想再提这件事,生硬地转了话题:“哥,今日端午,你要不要去陪陪嫂子和行儿?”
“不用。”
陆鹤北侧身,拿了自己今日写的字帖递给陆飖歌,“这字,你练过了也别扔了,以后等行儿大了给他,好歹这也算是他亲爹留下的墨宝。”
陆飖歌接过字帖,故意调侃道:“好,我一定好好练,一定把二哥的一笔好字给练会了。”
陆鹤北抬手在陆飖歌的额头一戳:“你呀,顽皮。”
陆鹤北的字算不得特别好,幼时陆远山忙碌管的不算严,陆鹤北练字习武不能兼顾,功课上他比大哥要弱上几分,就连字也没大哥的字写得好。 这些年,他也有勤加练习,只是身子骨不争气,手腕无力,写出来的字多少有些拖沓。 反而是陆飖歌,她有前世的记忆,又在青山书院待了几年。 她的字笔走龙蛇,铁划银钩,有一种女子所没有的大气磅礴。 陆鹤北不怕陆飖歌的字写得不好,却因为她写得太好而头疼,只能写了字帖,让陆飖歌每日练习,好方便批阅奏章。 陆飖歌练字也不过是照猫画虎,想练到和陆鹤北的字一模一样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字形字体得相似,特别是陆鹤北写字时候的一些小习惯,她得练熟。 现在,陆鹤北也会让陆飖歌待批奏章,也就是为了方便陆飖歌能将她的字体,慢慢地潜移默化地变成他的。 这过程可能要一段时间,好在陆鹤北不急,陆飖歌也不担心。 他们兄妹,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在这期间,陆飖歌会假扮成陆鹤北出现在大家面前。 如果一旦有人怀疑,起码陆鹤北还在,还能圆过去。 等陆鹤北真的挨不住,那时候相信也没人再敢怀疑坐在龙椅上的人不是真正的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