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虎赶上陆飖歌前往京城的客船,周飏却要在此下船,转到运河。
江面上拢起淡淡的雾气,暗沉的夜将两条大船分开,各自奔向两个不同的方向。 陈小虎一路追赶的急,上了船连喝了两碗冷茶才觉得砰砰乱跳的心稍微缓了缓。 为了能追上陆飖歌的大船,他硬生生用双臂划着陆家的小渔船追到南阳。 也幸亏他没追错方向,不然真的就和飖歌妹妹走岔了。 陈小虎已经想过,如果能追上陆飖歌,那他就一个人跟着妹妹进京。如果追不上陆飖歌,那他就在南阳找那帮兄弟一起进京。 好在运气不错,在南阳码头终于追上了。 陈小虎放下茶杯,长长地舒了口气,开口问道:“京城出了什么事情,妹妹如此着急?”陆飖歌刚刚喝过酒,脸颊微微有些发烫,她抬手拍了拍,才回答道:“皇帝病了,太后心中不安,召我即回。”
皇上病了? 陈小虎眉头皱起,皇上病了和飖歌有什么关系? 宫里有太后有皇后有妃嫔,怎么也轮不到飖歌这个表妹去伺候吧! 陈小虎没有开口,目光中却露出疑问。 陆飖歌扫了一眼晚照,等她带着屋里所有的人退了出去,才压低声音道:“皇上应该是不大好了!”
“真的?”
陈小虎猛地坐直了身子,“那可如何是好,太子还那么小。”
是啊,太子还小,如果皇上出事,江山又该不稳了吧! 这是连陈小虎都知道的道理,那些顾命大臣如何不知。 可陆飖歌总觉得,姑母这次叫她回京另有深意,不单单是因为皇上病了,应该还有其他事情。 不然,太后不会叮嘱周飏一句话,让长乐公主悄悄进京,不要惊动旁人。 这旁人是谁? 她又不会医术,又不能生死人肉白骨。 碍得旁人什么事情了呢? …… 大船停靠在京城外的码头时,刚好是半夜时分。 等到大家收拾好东西,坐上马车到了城门口的时候,天空还没有破晓。 高大的城门紧闭,离城门最近的茶棚附近却已经是人声鼎沸,乡下来的农人就着茶棚灯笼的光正在收拾自己今日要进城卖的菜蔬。小商小贩们也正探着头,在人群里溜达,碰见合心意的,一番讨价还价,从这些农人手中卖来,再挑到城里去卖,也能挣几个大钱。 茶棚里放着四张桌子,三张有人,一张坐着对父女,老者眼瞎目盲背着个二胡,看打扮就是个走江湖卖唱的。闺女十七八岁,生的眉清目秀,脚边放着个盖着花头巾的竹篮。 第二张坐着三个风尘仆仆的大汉,穿着衙差的皂衣,腰间挂着腰刀,马棚外栓着三匹驿马,看样子是从外地送信进京的驿卒。 第三张桌子,坐着个年轻的公子,许是衣衫过于华丽,出现在这群卖唱送信人中有些突兀,他一个人面对官道而坐,面前一碗大麦茶已经没有了热气,看样子已经坐了很久。 “姑娘这边坐。”
晚照擦干净桌子,又将凳子仔细抹干净。 晴空借了茶棚的炉子,用自己带的壶开始烧水泡茶。 春华秋实站在马车一侧,折雪紧跟在陆飖歌身侧,半步不离。 晚照收拾好桌子,扭身往马车走去,准备将马车收拾收拾,还有一个时辰就要进城,姑娘喝过茶后,估计是不会再睡了,得把马车里收拾好。 晴空将茶杯洗烫好,给陆飖歌和陈小虎各倒了一杯茶,放下茶壶,拎着另一壶茶水走向马车,这是给谢大夫父子准备的。 已经快进城了,谢大夫父子为了免出意外,在马车中就没有出来。 陈小虎在陆飖歌对面坐下,看向四周,眉头紧锁。 “怎么了?”
陆飖歌见陈小虎神情有异开口问道,“可有不对?”
“不太对劲。”
陈小虎压低声音道,“离城门开还有一个多时辰,按道理这周围是不应该有这么多人的。这周围人太多,也太热闹。”
他自小长于市井,为了生活什么事情都做过,对周围的环境要比陆飖歌他们熟悉的多。 这城门口,最热闹的时候应该是在城门要开的前一两刻钟。 那时候,大部分要进城的人,都会涌到这城门口,等着城门一开,好早些进城。 这个时辰,城门前不是没人,只是不应该有这么多人。 闻言,陆飖歌还没开口,紧靠在他们旁边一桌的华服男子突然探头过来:“小哥,你也觉得不对劲啊,我就说嘛,这城门口平时也没这么热闹,肯定有……” 鬼字还没出,男子就觉得耳边寒光一闪,没等他反应过来,陈小虎已经抬手一把将他扯开。 咣当…… 咔嚓…… 哎呦…… 华服公子跌倒在一旁,还没来得及起身,茶棚里已经乱成一团。 背二胡的瞎子,提篮子的少女,烧火的小子,提茶壶的伙计…… 好似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变得凶神恶煞,又是刀又是棍,齐齐冲着陆飖歌这边过来。 折雪护着陆飖歌,华服公子死死拽住陈小虎的衣摆,四个人从茶棚退出,很快和春华秋实合到一起。 “折雪,护着姑娘先走。”
春华一把大刀武得呼呼生风。 秋实挡在陆飖歌前面,一声大吼,茶棚粗大的立柱被他一把拔起,茶棚轰然倒下。 原本还在喝茶观望的三位驿卒生怕被倒下的茶棚砸到,怪叫着从茶棚冲了出来。 原本在周围卖菜的,贩菜的有的慌得连挑菜的担子都不要,一头扎进一旁的排水渠。有几个胆小害怕的,却还不忘挑着担子往远处跑。 陆飖歌被折雪护着,一路退到马车旁。没等她回头,折雪一手提鞭,一手抓住陆飖歌的腰带,一把将她提到来马车上。 趁乱爬上马车的晚照一把将陆飖歌拖进马车,守在马车门口的晴空见华服公子也要往上爬,一脚踹了过去:“滚。”
“哎呦。”
华服公子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踹下马车,他也顾不上其它,拼了命也要往马车上爬。 陈小虎扭头恰好看见,又是伸手一拽,一把将他又拖下来。 华服男子慌得大喊:“我是庆王府的贺郡王,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