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又翻看了一会礼单,见没什么让他感兴趣的,索性都丢给了成总管。
“这些你找个人登记造册,要是父王母后那边问起,也不用瞒着。至于陆小四送的礼,如有人问起……” 秦王略微沉吟片刻,“你如实说名字就行。”成总管立刻就懂了,说名字也不过是一个名字取的吉祥又俗气的盆景。谁能想到,这福禄寿喜财盆景还能是用金银珠宝玉石堆砌出来的聚宝盆。 就算是有人能想到,怕也不能这么财大气粗吧。 只要秦王不败家,真的是一盆就够秦王府吃几年的! 想想秦王府,除了名头响亮,实际就是个空壳子。 可那陆四少就不一样,人家住在布衣巷,往来的都是白丁,开的是酒楼茶馆,却一出手就是大手笔。 让成总管一时生出,这酒楼茶馆真这么挣钱吗?要不,他找两个头脑好的,也在京中替秦王暗地里开个酒楼茶馆试试。 好歹给秦王殿下挣些零花银子,总好过拿别人送的礼出去典卖换银子过日子强。 不过,成公公也就这么一想。 秦王的身份实在是不易做些惹人眼球的事情,陛下不喜,娘娘有心无力,周贵妃虎视眈眈,秦王可是一步都不能错。 当初成公公跟着秦王出宫的时候,皇后娘娘可是叮嘱了他的,让他务必看好殿下。不可行将踏错,宁可无功,不可有过。 哎,好好的一个皇子,活的还不如人家一个商贾潇洒! 成公公在内心长叹一声,急匆匆前往账房。 今个晚上他要和账房一起将礼单给整理出来,该入库的入库,该用的用。 明个一早,他还要进宫去见皇后娘娘。今日秦王出宫立府,皇后娘娘不能亲临,他得将今个来宾有谁,还有宾客送了什么礼,礼单带给娘娘看看。 毕竟秦王出宫立府,有些东西能收,有些东西不能收,也得皇后娘娘掌掌眼。 要是收了不该收的东西,到时候还得想法子退回去。实在退不回去,那也只能让皇后娘娘想法子。 反正,秦王府又没个真正能主事的,再不找皇后娘娘帮着掌眼,就怕被有心人给害了还不知道。 成公公想着心思去了账房,书房门外留下小桌子小柜子伺候着。 秦王刚刚搬府,府里伺候的人还没配置齐全。 今个府里设宴,虽然说有宫里邓公公带着人帮着操持,可现在宴罢,该收拾该归置该打扫的,都得要人。 府里的人,几乎能上都上了,就连秦王这里也只留下两个人伺候。 小桌子将冷茶换下,轻手轻脚地将新泡的热茶换上。 “殿下,奴才有事回禀。”
秦王继续看着手中的书卷,懒懒问道:“何事?”
小桌子小心翼翼道:“不敢欺瞒殿下,奴才小时候跟着戏班子学过一点口技,看口型能知道对方说些什么。”
秦王猛地抬头看向小桌子,目光中带着不可置信:“看口型就能知道对方说什么?”
小桌子急忙跪下砰砰砰几个响头:“是的,奴才是自幼学的,并不敢欺瞒殿下,自从进了宫后,奴才还没用过呢。”
“不用跪着,你起来回话。”
秦王放下书卷,坐正身子问道:“是不是你今日看见了什么。”
“回禀殿下,今日奴才奉命陪同成公公去送宋四少的时候,成公公让马车在巷子口停了一会。当时奴才就坐在正对着陆四少家大门的那一侧。”
听到这里秦王神情微变,不过小桌子虽然起身,却一直低垂着头盯着地面回话,不敢抬头。 “当时宋指挥使和陆四少在门口说话,奴才也是无心就看见宋指挥使好似问了陆四少一句,那个在你家看门护院的可是陈小虎。”
秦王心中猛地一惊,手中书卷都攥出褶皱出来。 小桌子还在回话,并无察觉:“奴才还看见宋指挥使说,我这一条胳膊就是他砍的,你说我难道不该问?要是……要是……” 说到这里,小桌子瑟瑟发抖,噗通又跪在地上,不敢继续说下去。 秦王声音低垂地问道:“说,要是怎么样?”
书房里的福禄寿喜财盆景就放在秦王身后的角落,在这个已经开始掌灯的书房里,就像一场华丽的梦一般,熠熠生辉。 小桌子跪倒在秦王面前,壮着胆子继续回禀:“宋指挥使说,说如果要是让大理寺知道,陈小虎就是那晚点爆宁远侯府花灯之人……” “混账。”
秦王不等小桌子继续说下去,啪将手中的书卷砸了出去。
宋云飞竟然敢威胁陆小四,就凭他也配。 秦王气得起身,来回踱步。 走了一会,待情绪冷静下来,才看见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桌子。 他不耐烦地在小桌子肩膀轻踢了一脚:“还不滚出去,等着本王赏你?”“不敢,奴才这就滚出去。”
说着,小桌子磕了个头,慌忙倒退出去。
等他关了书房的门,才缓了一口气,擦了擦鬓角的汗珠。 小桌子不知道秦王为何发怒,却也知道今日自己算是赌对了。 像他们这些小太监,跟了哪个主子就得对哪个主子忠心。 他当初被分给秦王,心中也是欢喜的。 可圣上对秦王不喜,原本炙手可热让人羡慕的位置就成了烫手山芋。 一直到秦王出宫立府,他们原本在三皇子殿里伺候的这些小太监都被皇后娘娘送进了秦王宫,他的心才稍稍安稳。 像他这种小太监,在宫里是伺候过秦王的,秦王出宫他们要是不能跟着,以后就算分到其它宫里,也不会有人重要他们。 能跟着秦王出宫,如果运气好,搏一搏,黄鼠狼变大老虎也不是不可能。 今个被殿下派出去送人,小桌子心中就知道,这是次机会。一路上他用心伺候陆四少,又特意等成公公马车停在巷口等着的那一小段时间,将宋指挥使说的话,反复对照,最后记了下来。 现在,看见秦王发怒,小桌子不但不怕,反而有了一种莫名的兴奋感。 他小桌子有一天,也许也能成为像成公公,邓公公一样的人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