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吗?”
陆飖歌指着后面马车上的铜制标志。
唐锦明眯眼看着陆飖歌指的标志,辨认了半日,也没辨认出来。 难道京中,还真的有用豕做家徽的? 不能够啊! 要知道,在京中能有家徽的,那都是经过当家圣上御笔亲批才可以有的。别说普通的官宦之家,就是像他家镇国公府,如果没有陛下御笔亲批,也是不敢自己私自造个纹章出来做家徽的。 唐锦明自言自语:“奇怪,京中有家徽的就那么几家,这形状的,我还真没注意。”陆飖歌缩回头,让唐锦明好看的仔细:“会不会是新贵?”
“新贵也就那几家,都是我认识的叔伯……” 话没说完,他已经看见后面马车上探出的脑袋,才恍然大悟,忙缩回头,顺便手将车船帘子放下。 “噗嗤……”唐锦明实在没忍住,捂住嘴笑了起来,笑声停了他才开口道,“什么豕,明明是鹿好不好。那是国舅爷朱家的家徽,车里坐的是朱小国舅的儿子朱成才。”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用这话来说朱家是一点都不过分。 陈权的两个舅舅,原本一个是乡下一个走街串巷的货郎,一个是在乡里开着个油坊。当年陈家出事,两个舅舅恨不得将这外甥找到送官才好,别说帮忙。 可等陈权在京为帝,朱家又立刻变了嘴脸,天天到朱太后身边献殷勤。 陈权去乡下接母亲妻儿的时候,朱家就顺势跟着一块进京。有朱太后在,陈权对这两个舅舅自然是不能不管不,两个舅舅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国舅,还赐了府邸。 朱家起初就是逃荒到了南阳,别说什么家徽,连家族都没有。 现在朱家成了皇亲国戚身份自然大涨,见京中深受圣恩的镇国公府,宁远侯府,勇毅侯府等几个朝廷新贵都有家徽。朱大国舅就和朱二国舅商量,他们家也得弄个家徽。 没有家徽,就是没有面子。朱家要一个家徽,也是问皇帝外甥要一个面子。 可朱家数代赤贫,也就到他们兄弟俩才算日子稍微好点。 这家徽该用个啥,他们也想不明白,索性就去找陈权。 陈权的江山刚刚打下,忙得都快飞起来了,哪有空琢磨这个。 就扔了张各府的家徽给他们参考,意思就是,你要挑个这些里没有的,别和人家重了。 当然不能重了,两个国舅爷也不答应啊。 那不是让人占他们老朱家的便宜嘛,必须不能一样。 选来选去,兄弟俩选了个鹿。鹿的谐音是禄,象征着吉祥长寿和高官厚禄之意。 选好了,朱家就去定制家徽,马车上得有吧,那些家里的仆从身上的衣服上得绣吧。 不然,朱家人出去,谁知道你是谁,被欺负了怎么办。 谁料到,这鹿选得太好,和庆王府给重了。 庆王是陈权的叔叔,身份和朱家来比,只高不低。 这庆王,也就是陈权的亲叔叔,相比起来,对陈权那要比他两个舅舅要好上许多。 起码陈权出事,他没有落井下石。 沈皇后入狱,他还尽力照顾着陈权一家老小,特别是三皇子,两次危在旦夕,都是庆王这个叔爷爷掏钱请了大夫来救治的。 陈权和沈皇后对这个叔叔,还是很尊重的。 陈权在京城登基,接老娘来京的时候,就把封叔父为庆王的圣旨下了。 庆王府的家徽也不是庆王主动求的,是陈权御笔钦赐的。 可人陈权老娘还在呢,天上雷公地下舅公,朱家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两家争来争去,最后陈权做主,一家鹿有角一家鹿无角不就行了。 至于谁家有角谁家无角,他也不偏心,抽签决定,抽到啥就是啥。 然后,国舅爷朱家抽的时候运气就不好,就是没有角的鹿。 唐锦明也没想到,就是这没有角的鹿,陆飖歌竟然能看成豕。这要是给老朱家的人知道,那不得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当年没有抽到有角的鹿,已经让朱家很没面子,和庆王府差点就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现在还被人误以为没角鹿是豕,国舅爷也得和他们拼命。 外面,镇国公的车夫和国舅爷家的车夫各不相让,还在争执。 车厢里,唐锦明将家徽一说,就自顾沏茶,根本不管外面的吵闹。 陆飖歌听了几句,好奇地问道:“你都不管管?”
“管什么?”
唐锦明将沏好的茶推给陆飖歌,“如果马车里是国舅爷,我一个小辈,一伸头岂不是要让路?让他们吵,反正我们不急。”
镇国公府的马车宽敞舒适,有茶有点心,唐锦明还指了一旁的抽屉:“你要是无聊,里面还有话本子。”
陆飖歌虽然很好奇唐锦明看什么话本子,可她还是没好意思动手:“算了,我们聊聊,估计不会吵太久。”
两人年龄并不相仿,可都是知书达理之人。 陆飖歌和宋云飞说话总觉得对方有一种智商不在线的状态,可她和唐锦明聊天,却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两人竟然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好在,车夫之间的吵闹也不会升级到动手。 很快秦王府管事的就挤了过来,也不管车里坐的是谁,谁的车在前谁就先行。 这样既不会拥堵,也不会耽误大家的时间。 国舅府虽然有些不满,可能来秦王府赴宴的,在京中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你国舅府总不能真把这些皇亲国戚,王公大臣堵在半道上吧。 等到车进了院子,唐锦明和陆飖歌下车。 国舅府的马车紧跟着下来两男两女,四个年轻人。 领头的是小国舅的儿子朱成才,后面跟着的一个是他亲妹妹朱成云,另外两个是他舅家的表弟刘俊杰表妹刘刘婉茹。 朱成才看到唐锦明立刻阴阳怪气说道:“原来挡路的是镇国公府世子,我说谁这么大架子,看到国舅府的马车都不知道让路呢。”
唐锦明抬手抱拳:傲气地仰头:“承让。”
说完也不管朱成才的脸色,领着陆飖歌扬长而去。 周围停下的马车数辆,下车的没下车的,都看见镇国公府世子对国舅府的态度。 没到明日,整个京城世家大族都知道,镇国公府不待见国舅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