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你说,这东家真的能为几个菜来趟蒋家坝?”
这话,邱氏一路问了陆飖歌不下十遍,陆飖歌也没有十分的把握,只能一遍一遍地安慰着邱氏。 东家来不来陆飖歌不知道,不过东家要是有心,起码也会派个得力的人来试菜。 她卖的可不单单只是一个长鱼菜的方子,还有八道长鱼菜组成的长鱼宴。 看来福顺东家敢在短短十来年间,一连往外开了十几家分店。 就连蒋家坝这种小地方都能开店,可见来福顺的东家必定不是那种迂腐之人。 能不能成,大概还要等再次试菜后才能知道。 “娘,你现在别管能不能成,刚好趁这几日和大姐把剩下的四道练了。如果来福顺东家真的要派人来,这次肯定不会只做四道菜,就算只做四道菜,我们说好的给他们八道菜,没道理再重复已经做过的吧。”
“啊……也是。”
邱氏有些犹豫地点头,“那我回去再练练那四道长鱼菜。”
嘴上答应着,邱氏的眉头却没有松开过。 她不是怕做菜,也不是怕自己做不好,是她舍不得银钱啊! 练菜的长鱼可是都能卖银钱的,那么贵的长鱼,都让她做成菜,再被全家吃掉,她还是很心疼的。 如果能把这些长鱼卖了,买粮都够他们全家吃小半年的。 “小四。”
邱氏踌躇了良久,还是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要不,剩下四道菜就让你大姐来做吧。娘不是不做,让你大姐做,娘给她打下手。你大姐……你大姐她毕竟和你们不同。”
至于哪里不同,邱氏做娘的说不出。 小青和小鲤小鱼不同,她已经快到出嫁的年龄,可因为口吃,姻缘上势必要比两个妹妹还要困难些。 几个孩子,邱氏最疼的其实并不是小儿子陆小五,而是长女陆小青。 这是她和陆全的第一个孩子,也是跟着他们吃了最多苦的一个。小青自小也是个活泼聪慧的孩子,如果不是小时候她没照顾好,受了惊吓,也不会成了如今这样,变成一个结巴。 “行啊,那剩下四道菜就让大姐来做,娘在一旁看着点。”
陆飖歌是无所谓谁做的,她没叫大姐学做长鱼菜,也是因为怕爹娘不同意。 大姐到底大了,谁知道爹娘会不会愿意让她一个大姑娘抛头露面。 现在邱氏主动提起,陆飖歌反而很高兴。 陆小青的性格太内向柔弱了,陆飖歌也没希望大姐能像二姐一样泼辣,可起码也不能像现在这样,连门都不愿意出,整日只闷在船舱里,只知道默默地做活计照顾小五。 现在大姐口吃的毛病已经在慢慢改善,如果她能够再大胆一点,当然更好。 母子俩穿街越巷各自想着心思,连街道边的热闹都无暇去看。 路过董家布庄,就听店门口有人叫陆飖歌:“小兄弟,那位小兄弟,你等等。”
“小兄弟,我是董勇啊!”
“哎,那位穿红衣服的小兄弟……” 陆飖歌并没有以为是在叫她,一直到被人从身后抓住手臂才诧异地回头:“你叫我?”
“是啊!你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
董勇满脸的欢喜,抓着陆飖歌就往店里拖,“上次你走的匆忙,都没问你姓名,家住哪里。也是巧了,今日我来店里就看见你啦。”
语气里,是不掩的欢喜。 邱氏原本还有些担心,见陆飖歌和这少年小公子说的熟稔,心才微微放了下来:“小四,你认识啊?”
“认识的,娘,他是罗家布店……” 陆飖歌目光落在一旁亮闪闪的新招牌上,忙又改了口,“他是董家布店的小公子,我身上这身衣裤的布还是在他家买的呢。”
提起陆飖歌身上的衣裤,邱氏立刻就明白过来,那个被抢了布店又抢回来,还很便宜地卖了块布给她家的董家。 董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冲着邱氏叫了声婶子:“婶子,你别听我小兄弟胡说。什么小公子啊,我叫董勇,婶子你就叫我小勇子就行。”
邱氏只是笑笑,并没有说话。 董家布店的小公子,她一个鱼娘怎么也张不开口叫人家的乳名。 “婶子,我就是看见我小兄弟太高兴啦。”
董勇对着邱氏是满脸的笑,扯着陆飖歌胳膊也不撒手,说着又看向陆飖歌,“上次我就应该谢你的,实在是我爹和我兄长回来太高兴,给忘记了。”
这几日,董勇在镇上都会留心着,想找那日的扔泥块的小哥儿,没想到今日就被他碰到了。 “谢什么,要谢也应该是我谢谢你家才对,一大块布才收我十七文钱,我是占了极大的便宜呢。”
陆飖歌今日身上穿的就是那日买的新布,原本是准备给小五做两身衣衫的,结果被小青给她做了套衣褂。 又因为是白色,穿在身上有些不妥,陆飖歌还和小鱼两人捣鼓着,找稻壳等物给染了色,变成现在的深褐红色。 这颜色,虽然说并不是很好看,可耐脏也低调,比白色的一身穿在身上要好多了。 听陆飖歌说起身上这身衣服就是当初在董家买的白布裁制而成。 董勇满眼都是不可置信:“你买的……不……不是白棉布吗?怎……怎么变色了?”
“我染的。”
“你染的?”
董勇激动的手都抖了,扯着陆飖歌的衣角用力搓了搓,如果不是不合适,他都想吐口吐沫在衣服上搓搓看掉不掉色。 陆飖歌有些被他的动作吓着了,忙将衣角从董勇的手里扯出来:“不掉色的,不信,你拿点水试试。”
可别这人真控制不住,吐口吐沫在衣服上,到时候她还怎么穿! 闻言,董勇的眉眼都亮了:“那我试试。”
说着,一头奔进布店就去找水去。 不怪董勇这么心急,这批白棉布那日收回店铺,只将一些被耗子啃咬,染上尿渍的便宜卖了,可还有好些没被祸害的还堆在仓库里。 其实仓库里不单单余了这批白棉布,因为罗锅子不会做生意,只想贪小便宜,仓库里还堆积着好些染色不均匀的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