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送公主的车队走了近一个月,广阔的原野上已经落起了雪花。
天寒地冻,公主金枝玉叶,自然是要找个地方歇息几天,等这雪化路干了才行。 这一日,他们恰巧停在一个叫涧湾的小镇。 涧湾,顾名思义,有一条山涧的清泉,恰好绕镇子而过。 春日里,山上的冰雪融化,潺潺流水从溪流进入镇子西侧的河湾里,不知道哺育了多少庄稼。 夏日里,孩子们脱个光腚,在溪流里洗澡捉鱼,也不怕水深淹着。整条溪流最深的地方,也盖不住孩子们的光腚。 涧湾镇说是小镇,不过是一条小街,几间铺子,连个客栈都没有,更别提什么首饰铺子,酒楼茶馆。 涧湾就坐落在一个小山脚下,地理位置并不属于要道,之所以从这里过,也是陈小虎规划的路线。 如果他们从另一条道走,就要过海。 陆飖歌的护卫就有五百多人,加上皇上派来的羽林卫就是一千人,这一千五百多人,一条大船可越不过海峡。 绕道也不过是山路难行,荒废点时间而已。 陈小虎做的决定,只要陆飖歌不反对,自然是没人反对。至于桌公公,他上了马车,除了吃饭上茅房下来,平日里只管在马车里待着,万事不管不问。 镇子小,没有客栈,也没驿站,陈小虎派人找了一户看上去还算齐整的人家,借了房子来用。 这一户人家拿了五十两银子,家里除了衣服被褥,锅碗瓢盆也没啥可收拾的,一辆驴车拉着住到了自己的爹娘家里。 五十两银子,都够他在这镇子上再盖几间新房了。 这户主高兴的,恨不得公主能在他家多住些时日。幸亏他家的新房是去年刚建好,是全镇子最新的,才能被贵人看中。 陈小虎对这一户的房子不是很满意,但是挑遍整个镇子,也只有这一家稍微能看的过去。 其余的人家,别看是在镇子上住着,因为田地少,反而没乡下人吃的饱穿的暖。住的房屋大部分也是土墙茅草顶,破败不说,还脏兮兮的。 这一家好歹也是新房,虽然只砌了半截石块上面依然是土墙,却盖了瓦片。女主人是个干净利索的,里里外外收拾的很好。房子就在镇子边边上,可外面就是荒地,一千多人驻扎没有问题。 公主住进了新房,陈小虎又给桌公公在隔壁找了户人家暂住。 公主住的这家不过是三间大屋,两间灶屋。东厢房公主住,西厢房云卷云舒住,再住不下其它人。小桌子虽然是个公公,可让他靠着公主住,陈小虎还是不愿的。 这不,隔壁的房子也只挪了一间,住着桌公公和他的干儿子王富贵。 陈小虎带着手下包括公主府的五百护卫,在镇外搭了帐篷。他是将军,单独有一个营帐,就搭在公主住的人家十几米处。 从雪落到雪停,整整就用了三日。 一千多人的吃喝,将个不大的小镇子给搅合的热闹非凡。 镇上能吃的东西几乎被收刮一空,那些胆大且乡下有亲戚的,就动了去乡下收东西上镇上卖给这些官兵的念头。 雪大天寒,他们哼哧哼哧冒着大雪去乡下挑上来的三瓜两枣根本不够这群官兵塞牙缝的。 陈小虎令行禁止,不允许手下占村民一丝便宜,买他们的东西只能给最高的价格,不能贪图小利,让老百姓吃亏。 有人赚钱了,就有更多的人想赚这个银钱。 镇上来了一千多官兵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周边的村民,也冒雪进了镇子,家里的鸡鸭鱼,还有储备了准备过冬的菜,只要拿来,就没有不要的,价格还不便宜。 就连那几岁的孩童,都知道去凿冰抓鱼,卖给官兵就有银子买粮做棉衣。 云卷看着镇子外唯一的两条道,被踩出黑黢黢的淤泥,忍不住和云舒感慨。 “我发现公主到哪里,那里老百姓的日子就会好过很多。”云舒看着那些挑着担子去了羽林卫驻扎的军营,又喜气洋洋掂着沉沉钱袋的农人,眉眼都舒展了许多。 “是啊,公主就是心慈。在安水,当地老百姓可没少得公主的赏钱。”
虽然说是因为他们寻周将军才得的铜钱,可如果公主不给银钱,让当地官府按丁派人,难道他们还能不去? 公主离开安水的时候,那些老百姓就跟死了亲娘老子一般,送去几里地去。 就连安水县令,都还念叨着,公主什么时候再来。有公主这一趟,他的政绩都上去不少,能不惦记吗! 三日后雪落,看着厚厚的积雪,陈小虎眉头微锁。 看样子,他们在这小镇子还要待上一段时间,不是他不愿待,实在是一千多人在这吃喝拉撒还是很麻烦的。 如果他带的人是普通的兵士还好,吃苦受罪跋山涉水都不是事,只要能给他们吃饱穿暖,就没有他们不能做的。 可偏偏,现在这一千五百多人,有公主府的护卫,有羽林卫,这些人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 冰天雪地住帐篷就算了,吃的还是粗粮杂米。更要命的是,只短短三日,镇子上能买到的吃的都买了,乡下两个村子能送上来卖的也都卖了。 “公主,该用早膳了。”
云卷端着准备好的早膳放在了一旁的小方桌上,说是早膳不过是一碗粘稠的红豆粥,两个黄面馍馍,一碟子腌菜,一碟子咸鱼煮菜干。 这伙食,说早膳都有些说不出口。 实在是太委屈公主了。 陆飖歌却并没有在意这些,她又不是没吃过苦,别人能吃的东西她一样能吃。 看着陆飖歌用了一碗红豆粥,吃了一个馍馍,并几筷子腌菜,两块咸鱼。云卷云舒两人对视一眼,都带着掩饰不住的心疼。 等陆飖歌放下筷子,云卷上前去收拾,云舒打了热水给陆飖歌擦手擦脸,顺便说一声中午的菜谱。 “厨房还有一块猪肉,两颗菘菜,公主,要不中午我们包饺子吃吧。”
猪肉菘菜饺子,包好了请陈将军和桌公公过来吃一点,也算个是尽了心意。要是做成菜,那可不好请客,实在拿不出手。 “嗯,你们看着办吧,多包一些,到时候给陈将军和桌公公也送点。”
吃什么对陆飖歌来说无所谓,但是有好东西,她也不能拉下陈小虎和小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