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看向窗外,倒抽一口凉气,看着他背影:“你会有事么?”
贺礼没回答她。 眼神那样的隐晦不明。 就像他说的,明天和意外你永远不会知道哪个先来。 许愿先别开脸,抿着嘴巴,眨着眼睛,没追问下去。 只是晚上她睡不着,趴在阳台看外面的夜。 白月光清冷,撑不起这座城市的黑暗。 她突然茫然无措,像一双无形的手将人拖下地狱,接踵而来的是眼前一片黑暗和挤破心脏的压迫感。 让人心里闷,让人喘不气来。 好像有什么东西硬生生的撕扯,把她的少年剥离她的心脏,那样残忍。 许愿低着头,盯着某处发呆。 “在想什么?”
“没什么。”
她摇头,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贺礼,笑着说,“阿礼,给猫取个名字吧?”
他想了想,说:“叫招财。”
许愿看他。 “以后我们会有个孩子,叫进宝。”
许愿眼眶一热,笑道:“好。”
“你哭了?”
许愿摇头:“才没有。”
“哭什么?”
贺礼低头,手指轻轻抹去她眼下泪光,“别哭。”
“我只是突然觉得,我们好像没有未来了。我好像看不到以后,甚至连你,在我眼前都开始变得模糊了。”
她语气特别平静。 贺礼抿唇。 沉默了下来。 许愿问他:“你爱我么?”
他低着声音回答:“爱。”
许愿:“好好活着好么?”
“如果你死了,我带着你的骨灰去看最后一次日出。”
“把我的血染进你的骨灰,这次,换我去找你。”
贺礼皱眉,眸子沉了:“你敢。”
“敢,我敢。”
许愿猩红着眼看着他,“阿礼,我无法想象没有你我该怎么活着。”
他眸子深了下来,低声道:“你不能这样,知道么?你有父母,他们都很爱你,别这样,心心。”
许愿抬头,那样倔强:“那你好好的。”
“我一定好好的。”
他低眉,扯着嘴角笑,嗓子嘶哑,“别哭,好么?”
许愿别开脸,抬手胡乱用毛衣的袖子擦掉眼泪。 后来许愿不知道怎么睡下的,只是那一觉不是特别的安稳,醒来后他还在,就安心了。 他接了一部剧,一个月后才进剧组,这一个月他退掉所有通告待在出租屋里陪她。 一个下午,许愿去一趟戒毒所看了一眼瑶瑶,她精神好了一些,可还是瘦。 玻璃对面,瑶瑶显得局促:“许愿姐,你一定对我很失望吧?”
许愿摇头:“没,每个人都会做错事,只要回头都不算晚。”
瑶瑶抿着唇,红了眼眶:“我知道,你一定在想,那个卖花的小女孩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有想过。”
许愿,“不过,后面改变了想法,每个人处在不同的环境,有不同程度的变化。”
“许愿姐,这些经历会不会让我人生履历上一个污点?”
“人生就像一场冒险,这一次你赢了,你就是最好的你,多一些糟糕的经历没什么不好,后面再大风浪,就不会再害怕了。”
“我赢了吗?”
许愿笑:“当然,你赢了,赢得很漂亮。”
瑶瑶红眼睛笑了:“许愿姐,我们永远做朋友好不好?”
“好。”
下午三四点许愿从戒毒所离开,走在路上,阳光晒在身上暖和,她低头去看手机,坐在路边等贺礼。 贺礼带着她去了超市,她总觉得出租屋里面空荡荡的,没什么人气,买了很多日常生活用品。 她走在前头,贺礼推着小车跟在后面,她看中拿什么,最后贺礼推着车去付钱。 贺礼拎着两大包东西装上车,她跟在后面拆了一包大白兔奶糖。 他回头,看她跟小孩似的低着头剥糖纸,笑着问:“回家么?”
许愿咬着嘴里的糖,抬眼看着马路对面有电影院。 突然不想这么早回去。 贺礼看出她的意思,什么话都没说话,关上后备箱,拉着她过了马路。 那会八点半有场关于爱情电影,他去买了票,过来坐在她身边,他说:“听说这电影挺催泪,你会不会哭?”
许愿摇头:“不会。”
“那好。”
他停顿了一下,“那哭了怎么办?”
许愿笑了出来:“你好幼稚。”
“回答我。”
“你说了算。”
“你说的。”
他笑着看向她。 许愿慢慢点头。 说实话,她很少见这样幼稚,又较真的贺礼。 那天夜里,他们发现他们一直和林深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后,他就推掉了接下来一个月里所有工作。 用这个月来好好陪她。 许愿侧头看着他。 他黑眸沉了几分,目光从她脸上落在她唇瓣上:“别这样看我。”
“看你会怎么样?”
他拉下口罩,凑在她嘴边亲了一下,贴着她唇说话,气息在彼此之间:“你说呢。”
许愿往后缩了一下,被他扣住脑袋,他眼神赤裸,盯着她的唇,轻啄了一下:“要不厕所试试?”
许愿红了脸,再次躲开,目光看向一边。 贺礼低着头,扯着嘴角无声的笑。 嘴里还有她的奶糖味。 几分钟后电影开始。 那的确是一场很催泪的关于爱情电影,两个不同时空的两个人,因为一场意外在同一个时空相遇,相知相爱。 之后又因为一场意外,两个人回到了正常轨迹。 有一个镜头,女主和另个时空的男主在同一个地方擦肩而过,两个人好像感知了对方停下脚步时。 那一瞬间许愿忍不住眼睛一酸,就掉了眼泪。 电影的最后,他们还是错过了。女主去给父亲扫墓时,突然在一个陌生人的墓碑前停下。 她鬼使神差似的去看那个人的名字,看他死亡日期,看他黑白照片。 男主于死两年前。 看完以后,许愿心里特别闷。 贺礼伸手递给她一颗奶糖:“说了不哭的。”
许愿张嘴咬住:“阿礼,你有没有发现,我们看剧的人跟着剧情哭的稀里哗啦,可女主却没掉过眼泪。”
“她没哭过。”
许愿慢慢点头:“虽然她一滴眼泪没掉,可我却感到她摧心剖肝的痛苦。”
“这大概就是爱人离开的痛苦吧。”
她深吸口气,笑了笑,“阿礼,抓娃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