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她这个重伤的累赘,还要负责修缮他们夫妻之间本就冷漠的感情,做兄弟做到这个份儿,她倒是不得不佩服夙焰。僵持片刻,他一身怒火仍未熄,她不禁觉得这爱闹别扭的男人有趣。她无声轻叹,无奈自己寄人篱下,还是给他一个台阶下。“门主误会了,本宫并非是在怪皇上,也不是在吃醋。”
“但是,皇后的不开心都写在了脸上。”
他邪恶地戳穿她的伪装。她揶揄抬眸,桃花瓣大的凤眸笑意多了几分轻松的揶揄,“我不必看门主的脸,便已知道门主不开心。”
他冷哼一声,拧开头。她实在没有必要对他解释,她不开心,是怕赫连恒会是裴恒的前世,她更怕看到与裴恒一模一样的男子,牵着另外一个女人,乃至一群女人,出现在她面前。见她又忧思沉默,夙焰满心无力,他可以照顾她的伤,却总无法照顾她的心。“门主,如果你见到皇上,请转告他,不要让他再为我如此劳心劳力劳民伤财,若他太清闲,还是想一想该怎么宠幸敏妃吧。”
“后宫妃嫔都在争宠,皇后久不见皇上,却还让皇上宠幸敏妃?”
她身上有伤,脑子也被门挤了。他强忍掐住她脖子的冲动,怒声质问,“你舍得把自己的夫君推给别人?”
她躲开他的逼视,低垂美睫,他袍子上精致银亮的绣纹仿佛刀刃刺着她的眸子,她忍痛嗤之一笑,“夫君?身为康辽国的长公主,我在宜周存活超过两个月,已经是奇迹。我做他的皇后不到一个月,为他养了半个月的伤都未痊愈,他不是我的夫君,是灾星!”
“完颜湛蓝,你是我见过的最顽固最倔强的女人!”
他声音低沉地近乎咆哮。湛蓝摇头无奈,她实在不知夙焰到底在怒什么,她骂得是赫连恒,又不是他,他至于如此么?“如今是楚太后掌权,宜周大半兵马都握在她的手心里,皇上破格册封太后的亲侄女为敏妃,想必更要花些心思,才能平息内患。否则,将来宜周与康辽撕战沙场,宜周腹背受敌,宜周恐怕不是我皇兄完颜袭的对手……”她没有看他面具上那双眼睛,他的怒气却冷煞刺骨,让她再也说不下去。她不敢稍动,依旧半垂螓首,戒备警惕。“怎么不说下去?”
他仍是端坐,刚迸射的杀气,收放自如地消失无踪。“皇后人在宜周,却还一心想着自己的皇兄,果真兄妹情深!”
湛蓝知道,自己不该暗讽赫连恒四面楚歌走投无路,但她忍不住。就在她以为夙焰会暴打她一顿时,却见枕侧厚重的史书,被他的大掌抓起,她尚未来得及阻止,史书便被丢进了炭炉里。她如遭晴天霹雳,一瞬间,她引以为傲的理智,分崩离析,优雅的淑女仪态,飞去了九霄云外。“你……你太过分了!”
这家伙毁掉了她穿越异世来,唯一的乐趣!史书上最后一个字在火光里挣扎,扭曲,变得模糊不清。欣赏她因恼怒而嫣红灵秀的俏颜,他声音里有了奇怪的笑意。“皇后看这些史书,只是徒增烦恼,不利于养病。”
“不看书,你要我像傻子一样发呆吗?”
她会闷死在这座华丽的不见天日的牢笼内。“窗外的绿牡丹,比史书更好看,可怡情,可养性。皇后娘娘好好歇着,夙焰告辞。”
说完,他扬长而去。湛蓝咬牙暗怒,若非她有伤在身,她早就追上去,一掌打碎他那张坚实的纯银面具。她笃定,他一定是一脸得意的笑!她不能下床自由活动,只是看书而已,她招谁惹谁了?更何况,书上写的都是事实呀!从宜周先帝在与康辽交战中阵亡,赫连恒八岁登基,宜周王朝就被辅政的楚太后捏在手心里,而楚姓之人更是在朝中占据大半,宜周王朝俨然改了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