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睿为我和钟毓安排了厢房,离慕夏的卧室很近,方便我为她治疗。我躺在蚕丝锦被上,抚摸着上面精致的针脚,不由得感慨:“钟毓啊,你看看这被子,这屋子,这装潢,比起青沉阁简直是高级客房。”
钟毓还没来得及回复我,就惊讶地看着我从床上跳起来。“坏了坏了,我就这么跑出来行不行啊,上次被张妈抓到,扣了我半个月的工钱……”“你还真打算在那里当乐师?”
我认真地点了点头。钟毓:“……”“管吃管住还有工钱,比起我在涿光山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简直不能再好。”
我歪着头幻想,“把这件事解决,我就踏踏实实地当我的乐师去。”
“啧啧啧,瞧你这点追求。”
钟毓嫌弃一番后,猛地扑向我,泪眼汪汪,“娘子,你可不能忘记为夫啊……”“不会啊,”我把他推到一边,正经地看向他,“如果你也管我吃管我住还给我工钱的话。”
“管吃管住没问题。”
钟毓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得瑟地展开,“工钱就当作抵你的卖身契了。”
我只能无语凝咽。钟毓笑着把卖身契宝贝地收好,转而问我:“你何时学过解毒?”
我淡定地回答:“我只学过易容,没学过解毒。”
“那你还这么自信地说一个月能治好?”
“我不是还有你吗?”
我学着他之前的样子,乖巧地笑了笑。看他一副蒙蔽的反应,我解释:“进入青沉阁工作已经有几天,你的手上却没有起茧子,可见你既没做重活,也没当乐师。”
“能偶尔开开小灶不被张妈罚,很有可能从事的是一项需要接触厨房的工作。上次你熬桃花羹的时候,我隐约从你身上问到了一丝中药的味道,而旁边的小火炉上正放置着煎药砂锅,小火,分明是在熬药。”
“而且你每天都很闲,在青.楼里,有一项工作是必须要有且并不忙的,那就是专职郎中。”
“姑娘们有几率生病,但并不频繁,可毕竟是闺阁隐私,不方便聘请外面的郎中,这时候就需要你出马了。应聘那天,我扫到了张妈本子上的空闲职位,一项是乐师,另一项就是郎中。”
“咳咳,综上所述,”我眨眨眼,“钟大郎中,帮沈夫人解毒的事情就交给你啦!”
钟毓挑眉,轻笑着说:“娘子的话,为夫怎有不应之理?”
“对吧对吧,反正你也来了,帮人解毒也不会很闲,解完毒,我弄张脸给她,咱们就能走了。”
钟毓显然不信我胡说八道的话,“你来丞相府的目的不达到,舍得走?”
“看情况,一个月之后,易容的任务结束,我想不走都难。”
慕夏是一个极安静的女子,我带着钟毓进入她厢房的时候,她正捧着一幅水墨丹青愣神。“夫人,”听到我的呼唤,她便很快将丹青收好,但我还是看到了上面那个美丽清雅的女孩,面容和她的有七八分相似。“夫人若是喜欢,我可为您做一张更美的脸,一张倾国倾城、风华绝代的脸。”
慕夏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摇摇头。嗓子不好听,怕是很不爱说话吧。“夫人请放心,您的嗓子,我也会帮你治好。”
说完,我很没底地看了钟毓一眼。听了这句话后,原本斜躺在美人塌的慕夏倐地起身,一只手有力地向我抓过来。钟毓眼疾手快地将我护在身后,手中的折扇搭在慕夏的勃颈上。“诶?你扇子什么时候修好的?”
我抓着钟毓的衣袖,惊讶地说。钟毓嘴角微僵,只嫌弃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冷冰冰地盯着面前同样警惕的慕夏。估计是慕夏觉得打不过钟毓,便轻拂衣袖坐回了美人塌上。目光却狠狠地向我投过来,带着凛冽的杀气,说话声音极轻,“自你来沈府,我从未说过话,你怎知我的嗓子……”我心里咯噔一下,仔细一想她好似真的没有说过话,我这么快就暴露了?“慕容姑娘是沈大人请来为夫人易容治嗓子的,夫人的情况,姑娘自是知道。”
钟毓收起折扇,幽幽道。我抓着钟毓袖子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使劲地点头。慕夏迟疑着,面色稍有缓和。而钟毓并没有收敛寒意,逼问道:“不知夫人久处深闺,身手为何如此敏捷?”
“与你无关。”
慕夏顺势轻倚在美人塌上,阖目。钟毓挑眉,“夫人脸上的毒,可是蟾酥?这种毒,没有十年八载是治不好的。”
慕夏虽没有回答,但她忽然睁开的双目分明是在肯定钟毓的话,眼神里却是难以置信。钟毓轻笑,满满的挑衅意味,“一个月能将这毒解清的人,只有你眼前的这位慕容姑娘……”“不论您易容出于什么原因,这段时间,什么人不能惹,夫人您一定是清楚的。”
“沈大人是聪明人,夫人也定是深明大义。还望您好自为之。”
“姑娘,我们走。”
钟毓揽着我离开,关门时我回头看到慕夏呆滞的眼神里,是生无可恋的哀伤……“钟毓,慕夏脸上的毒很难解吗?”
钟毓冷着一张脸不回答我。我弱弱地抻了抻他的衣袖,轻声地问他:“亲爱的钟毓公子,你怎么了?”
狠狠地扫我一眼,“若是你自己来,刚刚那种情况下,你现在还能这么悠闲地站在这里跟我说话么?”
钟毓寒着脸,话里却是满满的担心。“我现在不是没事吗?”
我摊开手,在他面前悠悠地转了个圈,“多亏了你,我毫发无损,嘿嘿!”
钟毓无奈扶额,“真是拿你没办法,每次都是这样……”我没留意他话里的意思,看他面色缓和了,便指着他的折扇轻笑,“你的扇子真厉害,还会自我修复呀。”
钟毓轻咳一声,“阿年,别以为我换了扇子,你就能借机跟我解除婚约。”
我眨眨眼,“哈哈,我怎么舍得呢?你这么厉害,会看病又能打,长得帅,还有钱……”钟毓再次扶额,“没想到你这么肤浅。”
“对啊对啊,我就这么肤浅,你嫌弃我了吧,嫌弃我就解除婚约吧。”
一个白眼丢过来,“哼,那你上哪里找我这么优质、眼睛又有问题的帅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