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出现在了我面前,看起来那么纯朴不知事。“恭喜啊,辛苦了啊。”
蔡方生的妈妈对我说道。蔡方生似乎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喜欢孩子,他摸摸小子的小粉拳,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就这样吧。那天我这样对自己说。小子从此成了我世界的中心,以前在意的很多事我现在都看淡了,比如嫁给什么人,比如外界怎么看我。蔡家人和气,做什么事似乎都无可挑剔,我一开始也很不习惯有陌生人闯入我的生活,但大家和平共处,相安无事,一切似乎又没那么难。为了美好的寓意,我给小子取了个小名叫安安。出院之后,我搬进了父母为我置办的新家。装修和家俬都布置得十分简单,与我而言这些都已经无可挑剔。我刚出了月子,妈妈担心我自己照顾不好安安,留在新家陪我。蔡方生的妈妈并没有留下来住,看我们相处和谐,就收拾东西回了乡下。爸爸利用人脉,在市里给蔡方生找了一份物流公司的管理工作,蔡方生战战兢兢的努力想要做好,找爸爸问了很多细节。他们做这些的时候,我只在旁边默默地听,仿佛所有事都和我没有关系。妈妈总是明里暗里让我多跟蔡方生接触,不要把他当外人。可是这对我来说太难了。其实月子期间,蔡方生帮着妈妈做了很多事,除了没有近身照顾过我,其他家务基本上他都包了。出了月子之后,我还是不肯跟他睡同一间房间,借着要给晚上要起来几次给安安喂奶的由头,和蔡方生维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大三下学期眨眼就过了,尽管我休学在家,但室友王云阳会经常打电话给我,告诉我学校的一些事情。我很感激她,并告诉她我过完暑假会回学校继续学业。“你的病好了吗?”
王云阳关切地问。我微微笑,“好得差不多了。”
“你家在哪呀,我找个周末去看你吧。”
王云阳显出了极大的热情。可是我怎么能让她来。“我家现在乱糟糟的,而且还有我的病气,还是等我完全好了再请你到我家来玩吧。”
我尽量用好听的话搪塞过去。所幸的是王云阳也没有再勉强,叮嘱我好好照顾自己后便结束了通话。在我一门心思扑在大三学年课程补考的事上时,父母竟然又瞒着我,张罗了一场喜宴。“你们今天就去把证领了,然后让亲戚们见一见,以后就好好抚养孩子,好好过日子。”
妈妈给我吃了颗定心丸,话里满满都是“我们就闹腾完这最后一出”的决绝。喜宴上,我觉得我和蔡方生像动物园里的两只猴子一样,被我这头的亲戚们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了一整晚。叔伯舅舅他们不好扯家长里短,就拉着蔡方生喝酒。我原以为他这种人应该酒量不好,谁想到,我酒量不错的二伯比蔡方生先醉。“小蔡啊……我看你、你这个人,不错!这绿帽子,戴得……”二伯嘴里说出“绿帽子”三个字,爸爸当即就拍桌翻脸。“宋明向!你要是不会说话你就别说话!”
醉醺醺的二伯,被爸爸这个阵仗吓得打了个激灵。周围的亲戚赶紧劝,但是反应过来的二伯发现被爸爸驳斥了面子,也立马拍桌子回敬,“我怎么不会说话了?我难道说错了吗?难道是红帽子?”
“都少说两句,孩子们还在呢。”
二婶拉住二伯,一边对脸色难看至极的爸爸妈妈赔笑,一边要把二伯拉走。二伯一边被拽离喜宴现场,一边还骂骂咧咧,“这个世界上,像我这种敢于说公道话的人已经不多了!宋明远你不要以为拉一个无辜小伙子入赘就可以当你们家的遮羞布……”爸爸陡然站起身要发怒,大伯、三伯都伸手拉住。“干什么?这大喜的日子难不成还要和自家兄弟动手不成了?”
大伯训斥我爸。看着大伯那副只训斥爸爸、却不说二伯半句不是的嘴脸,我收回视线,对着摇篮车的安安淡淡一笑。“爸,喝杯茶消消气。”
蔡方生喝得身上都是酒味,但他人看起来还很清醒,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恭恭敬敬地给爸爸敬茶,也算给了爸爸台阶下。喜宴上的气氛总算是缓和了。蔡方生把所有的长辈又敬了一圈,黝黑的脸看起来更加黑。小姨跟我一起陪在安安身边,并悄悄安慰我,“你不要管别人说什么,你安心养大安安,以后他就是你的依靠。”
这一刻,在这一整场喜宴上,我唯一觉得除了爸妈外,小姨才是唯一的真正的亲人。热泪落下来,小姨还没递纸巾,蔡方生神出鬼没地出现在我身边,用纸巾小心给我擦着眼泪。“瑶瑶,大好日子,哭什么呀。”
小姨拍拍我的背,对蔡方生和悦一笑。蔡方生嘿嘿笑,“她这是高兴的笑,喜极而泣。”
我心里对他一半感激,一半嫌弃,复杂得说不清。这天晚上回到家之后,我安抚安安睡了之后,拿上睡衣准备去洗澡。就着以往井水不犯河水的习惯,我顺手关了洗手间的门,但没有锁上。可事情往往总是出乎我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