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照夏把他们六年后如何相遇,如何认出彼此,娓娓道来。
赵广渊在一旁极认真地听着,偶尔插问一两句。越听心情越是愉悦。一定是母后担心自己想不开,派她来救赎自己的吧。 听她讲着那边的世界,心中好奇不已,对于不能亲至,心中颇为遗憾。 “所以我还能去到你的世界吗,还能见到,见到长至吗?”真神奇,他之前惨遭退婚,这才多久,一个自称是六年后他心爱的女人就找到了他,还说他俩生了一个儿子,叫长至。 聪明又懂事。 林照夏摇头,“我不知道。事实上我脑子现在还乱着。其实我想见到六年后的你。六年后我们才刚要开始新的生活,他就不见了。他一定在找各种法子,想着要去见我们。”
林照夏怕他又想不开,再次陷入生无可恋之中。 赵广渊听着她语气中的关怀,有些嫉妒六年后的自己了。明明他更早地遇见了她。 嗯?不对! “你方才说我们并不是六年后相遇的,那我们是何时认识的?”
“嗯?我刚才没说吗?”
讲得太多,林照夏都忘了讲过什么内容了。
赵广渊摇头,“你没说。”“哦。我们是你初到皇陵的那一夜见到的。那天你中了药,情难自己,方大就从长陵外红门处找到了异世而来的我,所以,我们就有了没有记忆的一夜,直到六年后……” 赵广渊还未听完,已是腾地起身,朝殿外扬声:“方大,方大!”
这忽然嚎了一嗓子,把林照夏吓了一跳。 等反应过来,方大已闪身入殿,“殿下!”
方二紧随其后,一进来就对着赵广渊上下打量,生怕殿下在他哥俩不在的时候遇到不测。 赵广渊对着方大吩咐,“你速去长陵外红门处,看看那里是否有一名晕迷的女子!”
啊?晕迷的女子?殿下如何得知那里有个晕迷的女子? 他离开的时候,殿下见了别人了?方大狐疑地往殿宇的房梁上看了又看,耳朵也高高竖起听着各处的声响。 而方二,却一听是长陵外红门处,一晕迷女子,忽然就觉得周围变得阴冷起来,还煞有其事地搓了搓胳膊。 林照夏好笑地看着他。这兄弟俩她听说过无数次,可见到人还是头一次。明明一个娘胎出来的,可这性格却迥异。 一个稳重内敛,一个活泼有趣。 林照夏忍不住起了捉弄的心思,上前对着方二的耳朵吹了一口气,方二嗷地一声,跳离数丈。 叫住要往殿外走的兄长,“哥,哥你别去!”
这皇陵除了已逝的帝后,还有很多陪葬墓,这大晚上的,那些,不会都找来了吧。 娘勒。他有点害怕。 方大不理会方二的鬼叫,连关心一句都无,径直消失在夜色中。 “殿下,”方二向赵广渊挪近了些,“殿下你不怕吗?”
“死人有甚可怕,活人才可怕。”
目光看向林照夏的方向,方才她一定是对方二做了什么。没想到她还挺调皮的。嘴角牵了牵。 林照夏见他望向自己的眼神里是一副心知肚明的表情,挑了挑眉。反正她不说,他就不会知道。 很快,方大就抱了一个人进来。 赵广渊一看,忙急步走了过去。方二本来挺害怕的,见殿下上前,也小步地跟了上去。 而林照夏也想走近去看,她就在这里,虽然只是一个出窍的灵魂,可她知道她此时正躺在家里睡觉啊。这人真的是自己吗?六年前的自己? 不等林照夏走近,嗖地一下,她就消失在原地。 而赵广渊心有所感,往她所站立的方向看了看,有些失落,但很快目光又移向方大带回的人身上。 方才是她,这个也是她!真好。 林照夏再一次从床上翻身坐起。 她回来了。记忆真实无比。所以上回她不是做梦,她是真的灵魂飘去了大齐,见到了六年前的赵广渊。 这次见他,他比上次好多了,已不再是一副生无可态,只求速死的样子。 六年前的他还是遇到了她,那故事的走向就不会太扭曲吧?长至还会如常出生的吧? 真好。 只是她两次穿到他的时空,为什么不让她穿到六年后,为什么不让她见到那个与她登记结婚的赵广渊呢。 不知他是不是也和她一样,对于不能相见,万分惦念。 另一边的赵广渊,哪只是万分惦念,简直心急如焚。他太想他们了。可他不知道要如何做,才能再次见到他们。 这一个多月来,他抄的经书,比过去六年都要多。 可老天并不眷顾。 刨了一会地,赵广渊杵着锄头站立,望向秋日的晴空,“夏儿,我要如何做,才能再次见到你呢?”
冬至祭的次日,一早林敬安和李氏并不如往常一样,早早就起来赶路。 林敬安磨蹭着,对着林秋山和耿氏说了张三家的,又说李四家的,没个重点,把大伙都整得挺迷惑,不知他要表达什么。 一旁的李氏见他说半天没说到重点,急地把他扯到一边。 对着林秋山笑道,“爹,是这样的,我们兰贞这个年纪正是好打扮的时候,都说挑女婿要趁早,家里既然日子很是过得了,爹的手艺四里八乡也都是公认的,所以,若能给兰贞几件,一来可以给孩子挣挣脸,二来爹的手艺也能被更多人知道,将来活才会越接越多。”
林秋山和耿氏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 一旁的林敬平见爹娘脸色不对,忙把大家都叫走了。 林秋山看着杵在他面前的二儿夫妻,心里很是失望。“我听说兰贞那天见到贵人了?”
“可不是,”说起此事,李氏乐得眉目飞扬。“贵人还给了兰贞一个荷包呢。”
耿氏忍不住喝斥道:“贵人不过顺手赏了一个荷包,你当贵人给定情信物呢!贵人知道你是张三还是李四?快把你的心思收一收!咱家就属你们二房最自在,可你们看看你们干的事!在外且千万要给你们老父亲留些脸面,别让他被人耻笑了。”
林敬安被说得垂下了脑袋。而李氏却觉得公婆把她的脸皮放地上踩。 见李氏和林敬安面色不虞,林秋山温声解释:“那天你们看到的首饰料子,都是贵人的,若是咱家的,我还能藏着掖着?不留给子孙,带棺材里去?”
见二老说了半天,就是不肯给半点好处,李氏暗恨在心。 当她听不到外头人的议论呢? 明明是家里得了贵人青眼,穷人变富了,可什么好处都没想着他们二房。长至都跟着贵人去读书了,还说家里没跟贵人攀上关系。 那长至更是白眼儿狼,他的户籍还挂在他们二房呢! 哼,你们不仁休怪我不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