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碗,说道:“这一碗是敬……”话未说完,黄秋生突然伸手抓着他手腕发力一捏,傻苍啊的一声大叫,大碗拿捏不住,掉在地板上摔得粉碎,酒水洒了一地,店小二不知就里,连忙又拿了一只碗过来。黄秋生低声喝道:“小子,你想在老子跟前耍滑头,门都没有,再整鬼整马拗断你的手腕。”
傻苍与长毛怪近战必死无疑,又深知他动作太快,自己一举一动都在其眼皮底下,想要远离或抽刀对战根本来不及,无奈之下只想喝醉好睡上一大觉来麻痹他,醒后择机逃跑或与之决一死战,无论如何不能被他控制吸血,不料一番心机却是被他识穿,心中暗想:“看来我是太急躁了些,得要耐心些,慢慢与他斗智斗勇。”
当下叫道:“前辈前辈,在下绝对不敢在你老人家面前耍奸使滑,如此喝法只是嗜酒如命而已,并无其它意思。”
黄秋生放开手哼了一声道:“谅你也不敢。你叫什么名字。”
傻苍如实说了,黄秋生原先听邓涛叫过他的名字,也不多怪,低声问:“小子,废话不多说,你是怎样出来的?”
傻苍喝了两大碗烈酒,已然上头,红着脸道:“这个说来话长,前辈,那地方到底是一个什么所在,怎地会有妖魔鬼怪,又怎么有会飞的大虫子?”
黄秋生白眼一翻,傻苍知他又要捏自己骨头,连忙叫道:“我说,我说,别捏,别捏。”
黄秋生举起酒碗喝了一口,砸砸嘴唇道:“小子,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再有不听约束,我拧断你的脖子。”
傻苍急忙捂着嘴巴,点了点头。“快说,你怎么出来的。”
傻苍道:“我掉出来的。”
“掉出来?怎么掉出来法?”
“那个尸妖追我,我慌不择路闯进一个洞口,洞口里有一个大坑,我没注意,掉进了坑里,那坑深不见低,我在里头不断下落,不断下落,吓得我魂儿跑了出来,最后我好像掉进了水里,昏死过去,醒来后我便发现自己已经出了那可怕的地方。”
与其把实情一一道出,还如胡说八道一番,不管怎样长毛怪都不会相信,傻苍索性三言两语打发掉。果然黄秋生一脸疑惑,问:“就这样简单?”
傻苍道:“就这样,你瞧我说得轻松,可当时并不轻松,反而是困难重重,我起码奔了十里山路,路上遇到无数怪兽,既要打怪,又要躲妖,过程惊险无比,险些儿便不能坐在这儿与你老人家喝酒了。”
“你遇到了什么怪兽,又怎么打法?”
傻苍望着桌上的空酒碗,怯怯问:“我能喝一口酒吗?”
黄秋生道:“喝吧,但只能喝一口,喝多了不行。”
傻苍问:“为什么不让多喝?”
黄秋生撇了撇嘴道:“怕你小子酒量不行,没说完正事便晕醉过去。”
傻苍道:“前辈你太小瞧我了,这坛酒,我一个人喝下还能写出自己的名字。”
“要喝快喝,别吱吱歪歪尽说废话。”
傻苍双手举起碗骨嘟骨嘟将一碗酒喝得精光,黄秋生怒道:“小子,你不听话。”
傻苍满嘴喷着酒气,说道:“我没不听话,我就只喝了一口。”
“你把一碗酒都喝了,那是一口吗?”
傻苍道:“你瞧我中间换气没有,没换气,就只算一口,一口一碗,那也没算坏了规矩。”
黄秋生被他说得无言以对,哼了一声道:“算你小子狠,你最好别醉,若是醉了不回答问题,我将你手脚都捏断,瞧瞧谁怕谁。”
傻苍立即吓出一身冷汗,心中暗暗叫苦,这只长毛猴子真他娘的鬼精,把他治得服服帖帖,可是这时候三大碗烈酒下肚,他便想清醒也由不了自己,摇摇晃晃道:“前辈放心,我怎么会醉,前辈请问,刚才我们说到那里了?”
“你在逃跑途中遇到了什么?”
此时傻苍还没醉到组织不起语言的地步,他把洞里洞外的见闻遭遇串起来,前后颠倒说出,黄秋生却是听得津津有味,到最后竟然深信不疑,想来他在里头遇到的怪物与傻苍所说差不多,点了点头道:“嗯,那鬼地方,把老子困了多时,幸好我吉星高照,逢凶化吉。”
傻苍心念一动,正要张开嘴的瞬间想起他的告诫,连忙用手捂住了口。黄秋生看他欲言又止,问:“你想问什么?”
傻苍问:“你会不会捏断我脖子?”
黄秋生道:“小子明知故问,快说。”
傻苍道:“安全第一嘛,这可怪不得我小心。前辈,你老人家在里头呆了多长时间?”
黄秋生道:“我前几天才出的来,你说我被困了多久?”
黄腾曾经说过,那极乐圣地是他的梦境,他要是死了,梦境就会消失,要真如他说,黄腾在雷火山内升天逃出鬼门关,他清醒回来后梦境也该消失才对,怎地长毛猴子还能活到现在?“前辈,那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我听人说那儿是一个人的梦境,也不知是真不是真?”
黄秋生道:“你听谁说的,又是谁人的梦境?”
傻苍道:“其实我也没听谁说,只是隐隐感觉那光怪陆离的情景只能出现在梦中或神话世界里,真实世界不应存在。”
黄秋生点点头道:“你说得不错,那极乐圣地确实是一个梦境,你在里面所见所闻,僵尸妖怪,全都是主人胡乱想设置出来的。”
傻苍问:“不知是那个人的梦境?”
黄秋生道:“本来不该对你说,但你已然进入过所谓的极乐圣地,就是将秘密给你透露一点也不算坏了规矩,听好了,这个梦境是唐末起义军领袖黄巢的梦境。”
“黄巢?黄巢他不是死了吗?”
傻苍曾听青莲教女弟子说,青莲教教主黄腾是自称是黄巢再生,“一个死人怎么可能有存有梦境?”
黄秋生道:“黄巢虽然死了,但他死前一刻的思维梦境,却被人施以奇术从脑袋里取出,禁锢在一个虚无飘渺的空间之中,对于常人来说,这个空间并不存在。”
黄腾一直说梦境是他自己的,害得大伙儿不敢在圣地里取他性命,让他逃了出来,可真被他骗惨,傻苍心中暗暗咒骂黄腾奸滑,嘴里却说道:“哦,世间竟然会有这样神奇之事,以我的见识阅历,便打破脑袋也理解不了其中的神秘与奥妙,前辈,你可曾听说过青莲教黄腾这人?”
黄秋生望着他,好一会儿才道:“你竟然认识黄腾?怎么认识的?”
傻苍道:“我不认识他,只是听说过而已。”
“你听谁说的?”
“我有一个朋友被迫入了青莲教,她曾经跟我提起过青莲教主黄腾,这黄腾自称是黄巢再生,可不知是真是假?”
“你这个朋友,会不会就是岳海青那个女娃子?”
傻苍脸上有惊奇之色说道:“前辈真是神了,你怎么知道的?”
黄秋生骂道:“你是不是傻了,我半年前带你们进极乐圣地,不就是为寻找那小姑娘的姐姐岳海青吗?对了,你在圣地里,可有见到她?”
傻苍“噢”了一声道:“我记起来了,你当时是想找她要七彩虹珠解毒,你怎么知道她在里面的?”
黄秋生双眼盯着他道:“你还未回答完我的问题。”
傻苍连忙道:“见过,见过。在你被尸妖击晕之后,我瞧见尸妖把舌头伸进你的嘴里,不忍心你的肉身被他吸食,便趁其不注意割断了他的舌头,又在他心脏上捅了一刀,然后一道白烟从尸妖七窍中冒出来,凝成一个人形,瞧那烟影,正便是我那朋友岳海青。”
添油加醋把当时的情形描述出来。黄秋生静静听完,嗯了一声道:“我还是迟了一步,她三魂七魄已然被尸魅分食。”
喝了一口茶续道:“这么说来,你那时可救了我一命。”
傻苍道:“是啊,我救过你两次了。”
“两次?”
黄秋生一怔,“还有那一次?”
“上回在黑水庄地牢我把你救将出来,让你重获自由,那不相当于救你一命?”
黄秋生笑道:“小子,你倒挺会邀功,我从地牢里逃出来,你在其中最多起三成作用,说什么救我一命,太胡吹大气。”
傻苍趁热打铁问道:“前辈,你又是怎么离开极乐圣地的?”
黄秋生道:“我怎么进去就怎么出来,走原路。”
“我听说只有青莲教教众才能进极乐圣地,怎地你和我及江家小姑娘都能进去?”
黄秋生道:“谁说只有青莲教的人才能进去,黄巢大将军的梦境又不是青莲教的私人财产,只要知道方法途径,谁人都可以进去的。”
“哦,前辈你又是怎么样知道进去的方法?”
黄秋生道:“小子,你问那么多干什么,难道还想进去一趟?”
傻苍把头扭得如拨浪鼓一般道:“不想,不想,打死也不愿进去。”
黄秋生道:“鼠辈,胆小怯弱。刚才我们说到那里?”
傻苍道:“刚才我问世上是否真有黄腾此人。”
黄秋生点了点头道:“青莲教中确实是有这么一号人,这家伙神秘得很,行踪诡异,前半生我可找了他十多年。”
傻苍正想说什么,黄秋生突然骂道:“他奶奶的,等这么长时间还不上菜,想饿死老子吗,小二,小二,你兔崽子死去那里了?”
黄秋生脖子饿得咕咕叫,突然大声喝骂起来。店小二端着一只盘子小跑过来,应道:“来了,来了,庐山烧鹅,最佳下酒菜,两位客官试试,包你们吃过返寻味。”
只见盘中那烧鹅金光皮脆,异香诱人,黄秋生急不可耐伸手拿了一块放入口中,咀嚼品味,赞道:“皮脆肉嫩,丰腴不腻,酸甜可口,上品,上品!”
小二笑道:“色香味俱全,口齿留香,是庐山烧鹅的最大特点,抚州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傻苍挟了一块试了试味道,果然是入口即化,甜中带酸,酸中混甘,一股纷芳之气直冲鼻子,忍不住叫道:“果然是极品,鹅中极品。”
胖掌柜听到客人叫好,满脸笑容走过来道:“两位客官是第一次来抚州吧,你们可真会挑地方,在别间酒楼,可绝对食不到如此美味的烧鹅。”
黄秋生道:“是不错,令人胃口大好,就是瘦肉多了,吃多会滞,如果再肥上那么一点点,那可是绝对的第一流美食。”
那掌柜喜道:“客官你也这么认为?英雄所见略同呀,我家大厨总说此时肥瘦最相宜,总不肯听我的劝。”
黄秋生道:“其实这也算是很好的了,你看这根鹅腿,肉多而不柴,一口咬下去,汁液润口,皮韧肉软,甘香可口,绝了,绝了!”
掌柜眉飞色舞,“客官真是美食家啊,你知不知道,这鹅为什么叫庐山烧鹅?”
“难道这烧鹅的鹅产自庐山?”
傻苍问,掌柜笑而不语。“你家大厨是庐山人?”
掌柜轻轻摇了摇头。黄秋生侧着脑袋想了一会,自主自语说道:“烧鹅甜而不腻,甘酸可口,这美味,主要是来自于肉中泡有那独特的酸汁,这才带出了整盘烧鹅的美味。”
掌柜那肥肥的脸上肉团一颤颤的抖动,双眼放光,如是发现了黄金宝藏一般。黄秋生又道:“酸味从何而来?傻苍,你知道吗?”
傻苍道:“从你身上而来。”
黄秋生脸上绒毛一竖,骨节爆响,傻苍连忙道:“开玩笑,开玩笑,酸味实来自于庐山的女子。”
肥掌柜一愕,问:“此话怎讲?”
傻苍吃了几块美味烧鹅,酒已醒了几分,摇头晃脑道:“自古相传,好男不娶庐山女,好女不嫁莆田男,你想想,好男人都不娶庐山女子,庐山女子眼看得身边一个个俊俏儿郎被外地女子把魂儿勾了去,只能看不能狎,你说她们能不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