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重名声,如今出门个个都不曾像以前一样对他们,修真界的人现在几乎是在戳他们的脊梁骨来骂,要是不给出什么表示,仙尊怕是能踏平风剑宗。“够了!”
裴修远拂袖,他面具下的脸苍白又诡谲,那阴狠的目光扫射一圈,长老们面面相觑,生出了几分惧意。到底是裴修远不管是修为还是其他的都要强于他们,他们一听这发狠的话就不敢造次了。“兰长老以上犯下,扰乱宗门,压下去关进水牢,本君之后再定夺。”
门外的人听见传话纷纷进来动手制兰长老,但两方对峙,又有兰长老的人在,他们迟迟未动手。裴修远怒喝:“还不动手?既然诸位想一起那便统统关进去,本君对付你们几个绰绰有余。”
话至此,除去兰长老身边的人,其他长老都退了好几步,将一切当成闹剧来看,他们俨然打算中立不帮任何一方。本以为是一场恶战,但一片平静。兰长老对他们的胆小怕事气急,他看着裴修远冷笑一声:“你以为你现在还能行?”
若是以往,他或许还会忌惮,但现在,他根本无需害怕,裴修远受重伤,能打赢其他人,但打不过他,这些年他故意隐藏了修为,身上的宝物不少,又有三长老那个傀儡在,当然最主要的是还有那日的魔族之人,单凭这些,足以赢过裴修远。“今日老夫我就替修真界教训你这孽障。”
说着,他扬手便让人动手,他的人立刻包围了议事厅。“你找死。”
裴修远一掌挥向他,两人就此交战,独留下长老们紧皱眉头,一时不知要帮谁,他们退后几步,观察着战况。两人已经从内打到了外。裴修远本就重伤,但他能用修为压制,可他并未想到兰长老隐藏了修为,几次对打,两人差点便成了平手。如此大的动静引来了宗门弟子的关注,他们纷纷看向了上空。兰长老竟然能与宗主打成平手。而后不久,裴修远捂住心脏,再次吐血,他本就重伤,为了能博阮雁的同情不医治,脸上的黑藤毒也未解开,而后心脉受损,体力愈发不支,才交战片刻便已然让他伤加重。兰长老下了死手,裴修远节节败退,再奈何不住,他忽的修为暴涨,刚刚战败的局势瞬间扭转,兰长老成了被动的一方。两人的交战已经波及了宗门弟子,但无人敢劝阻,而长老们也只在一旁中立,嘴上偶尔落出几句相劝的话,实际上并无多大用处,只会让上面的人愈发的狠。“砰”兰长老从上方滚落,由刚才的局势来看,他不至于会打到至此,他从地上强撑起来,就算他有法器加成,也没法直接赢。他诡异的笑了,藏在衣袖的手控制着魔族人给他的蛊,嘴里念着那咒语,他在召唤三长老,许久之后,却没有半分动静,他不信邪的又重试了一番,结果依旧没用,他脸色黑沉,定是魔蛊出了问题,试了几次依旧无用。裴修远只当他是想垂死挣扎,面上无异样,实际上他也是在强行撑着,咽下了口中的腥咸,今日一事若不好好处理定然会影响他的威望。以防万一,他抬手用尽力气给了地上的人一掌,兰长老猝不及防被袭,他看向了人群中的三长老,大声呼喊,并未被搭理,慌忙之中,三长老竟然过来了,他手中还有一样东西,是魔蛊。不只是地上的兰长老,连周围看戏的长老们都大惊失色,三长老不慌不忙的将东西交给了裴修远:“宗主,我近几日来身体愈加不适,常浑浑噩噩,便去淮山请了药师看病,结果在体内找到了这样东西,我倒是不知宗门内竟然混进了魔族,便私下调查,谁曾想竟然查到了兰长老身上。”
他拿出了证据,坦然大方,没有丝毫私藏,将事情慢慢道来,那些把柄皆是瞎编了,他可不惧兰长老待会的胡言乱语。偷用魔蛊,这罪行足以将他逐出宗门,裴修远心中冷笑,倒是省事了,他本打算用另外的东西来弄死地上的人,没想到兰长老会这么蠢,勾结魔族,就为了弄死他上位?当真是笑话。一语便让兰长老的形象跌落,他成了个与魔族勾结的东西,那慈眉善目立即变了。不到片刻,现场静了。兰长老突然暴毙,没有预兆,三长老唇角轻勾,心里尽是讽刺,他面上一副同情惊慌的模样,眼中深处尽是冷漠,那魔蛊可不是人人都能用的,死了倒是便宜了。用了魔蛊,越是打斗,便反噬的越快。裴修远眯着眼睛,让人将地上的尸体抬了下去,他冷静的处理了这一切,身上的血腥味很重,他念了个清尘诀,他只将剩下的事留给了三长老处理,忽然一道传音,他匆匆的往另一处过去。三长老满脸郑重的应下,等人走后,唇边的笑意更加明显,真是多亏了自己这些年来鲜少出门,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也不与人交恶,也因此,大多人对他还是尊敬的。碎魂谷。“阮雁。”
裴修远心情复杂,他恨池瑾,也恨兰馨,最近的事太多了,他对面前的人都带着也埋怨,若是阮雁一开始就乖乖听话与他回风剑宗便不会出这种事,可她没有,还给自己带来了无数的烂摊子。“你来做”什么?那长鞭直直的朝他挥来,打断了他的话,他挨了一鞭子。苏苒握紧手中的鞭子:“还有十七鞭。”
裴修远又挨了几鞭子,他退了几步,本就是重伤,刚刚又与兰长老打斗,他目前的状况不好,但挨了一个筑基修为的人的打,他觉得屈辱。在追逐的打与被打中,裴修远挨满了十八鞭子,他才发现阮雁是金丹修为,甚至更高,怪不得他无还手之力。“你骗我。”
话中像对欺骗之人的责怪,他硬生生的忍下了这些伤。一切一切都像是一个局,从最开始到现在,他一步步的掉入了这个圈套,兰馨,兰长老,还有自己,似乎都被算计了,而与面前的人绝对脱不了干系,他想不通曾经的救命恩人竟会是如此模样,心里的喜欢与愧疚因为欺骗开始淡薄。“骗你?”
苏苒将剑架在了他的脖子处:“哪能及你的欺骗?你毁了阮雁的一切,她因为你失去修为,因为你几次丧命,你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利用到极致,最后又为了满足你自己的私欲把她做成了私有物。你也配说骗字?”
裴修远咳出了血,手使不出力气,他只不过是被骗了,这些都是兰馨的过错,而非他,若不是兰馨他不会将阮雁带回去,也不会认错救命恩人,不是他的错,他在心里为自己辩解。“她这辈子最不该救的就是你这种人。”
若是没有裴修远和兰馨的一生,以阮雁的心性和天赋,她可能会是师门的备受敬仰的大师姐,也可能是备受宠爱的小师妹,一步步的依靠自己成神,不受人阻挡,有光华灿烂的一生。而这一切皆被他们毁了。苏苒斩断了他的经脉,那尽数的修为被废,他成了废人,裴修远抵挡不住攻击直接晕了过去,他死也不会想到自己会被一个看不起的筑基给废掉,更不会想到他会被曾经的救命恩人当成仇人。地上的人不再动弹,苏苒又捅了几剑出气。碎魂谷的风刮过,一切像是有始有终一般,始于此地,而他止于此地。自此后风剑宗不会有裴修远,也不会有什么兰馨仙子,那是罪人,炼炉鼎渡修为,他们将永远刻在修真界的罪名榜上。远在凡间的街头,多了一个满身狼藉的废人沿街爬行。“我曾是个仙尊,年幼时受人所救,多年来一直苦寻恩人的下落。”
那乞丐口齿清明,话说的伶俐。“后来呢?”
“后来,我将她折磨死了……”他不受控的说出了自己的罪行,那些他记忆里没有做过的事却熟悉的事,本来听故事的人群纷纷露出鄙夷的神情,个个拿着烂菜叶子砸在了他身上,他无处可躲,也无处可藏,受尽谩骂与屈辱。只要有人过来那乞丐便开口说话,说曾经的一切,无一例外,他被打的半死,唾沫星子差点将他淹死。与他一样的城内还有一条恶狗,有可怜见的见她可怜要关照些,却只会被它咆哮撕咬,一回两回,不再有人去帮她,她受到了驱逐和扫打。人人皆知东街有条没良心的恶狗,没良心的东西,西街有个恶人,坏事做尽,恶名满贯。他们在不同的地方受尽屈辱。倒在城墙下的裴修远满面污渍,黑漆漆的泥土布满了全身,他不再是宗主,是个废物,受尽人世间的辱骂,他在无数个夜晚里悔恨,若是当初没有那么做结果会不会好一点?现在的他早已没了心思去责怪任何一个人,他只在想自己的悔。东街的恶狗是兰馨啊,他知道,看过几眼,哪怕无了修为,他依旧能认出,可那和他没有关系,恨也做不到什么了。他们两个都受到了惩罚啊!脸上的污渍消了些,不是他擦的,是泪冲刷掉的。街上热闹,盖过了被打的恶犬叫和对罪人的谩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