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常劲中说,常士弘某天下班和几个狐朋狗友去喝酒,吃饱喝足回家时已经是九点多,他骑着自行车路过一条平时不会路过的胡同,恰巧碰见几个小子偷了谁家的狗,要宰了吃肉解馋。
可能是那条狗太闹腾,那几个人就想先把它宰了。 他们的刀还没挨到狗,常士弘抡着别人家门口随手顺的铁锹先到了。 对方人多,常士弘当然没少挨揍,但他也够犟的,只盯着那个领头的拍。 结果就以狗跑回家惊动了附近的人家,大家七手八脚把他们拉开都送进医院作罢。 事儿看似暂时了了,两边都有伤,谁都没少吃亏。 可那混混头子不这么想啊,他觉得自己没招谁没惹谁,就是想开个荤,怎么就被这么个孙子揍折了腿呢? 当即召集各方“英豪”,扬言常士弘出院一次揍一次,让他这辈子都管不了闲事儿。 常士弘倒是不惧,但常家就他这么一根独苗,哪能看着他一直挨揍? 而且,与一群混不吝的混混搅和在一起能落什么好?最后惹得一身腥,连对象都不好找。 就在常士弘即将出院的时候,林念禾打电话来求助了。 常家各位长辈集体表决,当即把常士弘打包送上了来兰县的火车。 他们太急了,不仅忘了告诉林念禾,他们连常士弘都忘了说,只管堵着嘴把他塞上了火车。 常士弘本人都是在火车开了一天后,才从李默的口中得知此行的目的地的。 “那……他这会儿还不知道自己回不去了?”林念禾抛出了一个问题。
“呃……” 常劲中茫然了好一会儿,声音虚了些:“我也不知道他爸跟他说了没有,应该是……应该是没说吧。”如果说了,常士弘的电话应该早就打到他这儿来了。 林念禾摸了摸鼻子,直接说:“这事儿您得亲自跟他解释啊,我真管不了。”
这个烫手山芋她可不敢接。 “行,那你喊他来接电话吧。”
“这个……可能不行。”
“怎么了?”
“因为,咳咳,事实上,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 常劲中沉默许久,长叹口气:“小林,叔对不住你啊。”
“没有没有,常大哥还是很有用的,他……” “汪叔!嘿,您猜怎么着?我刚去工地帮忙,回来的时候正好见着个贼眉鼠眼的女人,我觉得她是个贼,她非说自己不是,我把人按下了,这会儿拴在院里树上呢,您来掌个眼呗?”
常士弘说着话埋进汪潇的办公室大门,正巧打断了林念禾的解释。 林念禾看看他,赶紧说:“常叔叔您稍等,常大哥回来了!”
然后她立即把听筒塞进常士弘的手里:“常叔叔的电话,找你的。”
“啊?什么事儿啊?”
常士弘纳闷儿的接起电话,开口第一句就是:“三叔,嘛啊?我这正抓贼呢!”
林念禾听到了常劲中的怒骂。 骂得可脏了。 她憋着笑,冲汪潇比了个手势,示意他自己出门去看热闹。 汪潇点了下头,自己也忍不住探头看向窗外。 林念禾一溜烟跑出门,瞧见树上拴着的人,沉默了。 别说,真别说。 常士弘就不应该去机械厂学手艺,他路走歪了啊! 他就应该去当公安,抓人一抓一个准儿! 树边,段虹梅被迫双手抱树,手腕被麻绳捆着,用的还是屠户捆猪的结。 她卖力挣扎,试图挣脱束缚跑掉,并没有看到林念禾。 林念禾悄么声的凑过去,站在她身后问:“嘿,忙着呐?”
段虹梅生生打了个激灵,转头看到林念禾,她的眼里顿时涌起恐惧和绝望。 林念禾扬了扬嘴角:“需要我帮忙吗?”
段虹梅警惕地看着她,没忍住自由的诱惑,问:“你会帮我?”
林念禾:“不会。”
“那你问我干什么!”
“总觉得不问一句不太礼貌。”
段虹梅气得肝疼。 她看看林念禾,又看了眼已经挡在院门边的小干事,放弃挣扎了。 林念禾笑眯眯的看着她:“想跑啊?”
段虹梅别过头,不看她。 “说话,不说话还抽你。”
林念禾说着,随手从地上捡起根树枝。 段虹梅:“……!”
别人说抽她,可能是威胁,但林念禾说抽她,那是一定会抽。 而且她下手还特别黑。 她抿了抿唇,瞥了眼那根树枝,声如蚊讷:“嗯。”
林念禾一树枝抽在她的屁股上:“你还敢跑?反了你了。”
段虹梅:“……?”
“我都回答了你怎么还抽我?”
“想抽你、就抽你,抽你不分礼拜几!”
林念禾下手不重,打的又是屁股,倒不可能把段虹梅打坏了。 但段虹梅还是眼前一黑晕了过去——气的。 林念禾随手把树枝一扔,朝一旁瞠目结舌看着自己的小干事摊了摊手,义正言辞道:“以上行为完全因为我个人素质低,与十里大队、与兰县、与京城都没有关系。”
被现实教会了谨言慎行的小干事立即抬头看天:“没事儿,我瞎了,我啥没看见。”
说完,他等了一会儿,缓缓低头,恍如才看到气晕过去的段虹梅似的,“妈呀”一声喊出来:“哎!这个段虹梅怎么跑出来了?快快快,赶紧把她抓回去!”
说着,他就招呼其他人过来给段虹梅松绑,然后送回到卫生所。 看着他的背影,林念禾由衷感叹:“前途无量啊。”
这一次,的确是常士弘立了功,听他被骂得太惨,汪潇适时接过电话,特意说明了常士弘不是出去闲逛,他帮忙抓了个人。 常劲中听完汪潇的叙述,一颗心终于有了点儿轻松之感。 他又和汪潇推心置腹的说了好一会儿话,中心思想就是:随便打、随便揍,留口气就行。 汪潇哭笑不得,应了几声后才挂断电话。 “小常,谢谢你啊,你抓着那丫头是我们要送去农场的,都已经报上去了,她要是跑了可有大麻烦。”
汪潇拍了拍常士弘的肩膀,“你可帮我解决了大麻烦!”
常士弘刚刚听说了自己呆在兰县的时间将无限期延长,很意外的,他没有丝毫怨念,仍旧呲着大牙嘎嘎乐。 “瞧您这话说的,我就是正巧碰见了……对了汪叔,我三叔说让我在咱这儿长待,我能去工地吗?”
汪潇:“……?”
这小子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 他放着清闲的工厂活儿不干,要跑去工地搬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