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季云兮本人都不介意,加上季云兮并未帮墨倾作弊,梁绪之也无可奈何,只能瞪着眼关注墨倾的一举一动。 ——他不信墨倾只是来旁观的。 ——没准墨倾就是想求季云兮帮忙。 这边,被梁绪之盯着的墨倾,气定神闲地看着季云兮的操作。 起初墨倾眼里还暗含赞赏,但渐渐的,神情染上了抹凝重。 此时,季云兮也发现,她负责的病人浑身是汗。 与她预料的不大一样。 她沉声问:“感觉怎么样?”
病人抽了口气,道出一个字:“疼。”
“疼?”
季云兮奇怪拧眉。 旁边的考官见状,面色微沉,但瞧不出什么,低声问梁绪之:“梁老师,季云兮的治疗方法,可有什么问题?”
“针灸确实是可行的手段。”
梁绪之轻轻摇头,“暂时看不出问题。”
考官有点囧。 17号病人的情况很特殊,身体时常僵硬无力、失去知觉,且渐渐恶化,医院用了各种办法,都查不出病因。 这位病人是来当志愿者的。 理由有二。 一是抱着侥幸心理,想试一试能否在这场全是民间高手的考试上,遇上一个救星;二是哪怕自己身体继续恶化,但若能帮助医学事业,也算是一件好事。 考官看过这位病人的资料,且对他的病情无能为力。 如今季云兮治病,他也难瞧出一二。 ——总而言之,考官水平不够。 考官闭嘴,站一旁观察。 季云兮又落了两针。 病人已经疼得叫出声了。 因为经验欠缺,季云兮头一次遇到这等情况,手心有汗珠沁出。 “哒。哒。哒。”
极其轻微的敲击声响起。 季云兮不耐地蹙眉,循声一瞧,发现墨倾正用笔敲击着床沿。 这声音先前就有,但季云兮专注于针灸,并未注意到,如今心神一乱,那细微的声音落耳里,令她烦不胜烦。 季云兮吸了口气。 她想专注心神,不去理会,可越提醒自己,那声响就越清晰。 像是魔音一般,在耳边环绕。 又过了半刻,季云兮想提醒墨倾安静,然,就在张口那一瞬间,她听出了墨倾敲击声中的节奏感,略感奇怪。 紧接着,脑海里响起三个字—— “阿诺语。”
阿诺语。 这是独属于岐黄一脉的语言,生涩难懂,掌控困难,也不外传。 只有岐黄一脉才懂。 这种语言有两种表现方式,一种是直接的语言交流,另一种则是用节奏交流。 前者交流内容不限,后者有局限性,基本都是特定的信息,如病症、药材…… 以及,针灸穴位! 猛然意识到什么,季云兮眼睛睁大了些。 她讶异地看向墨倾。 墨倾却盯着床位上的病人,气定神闲地用笔敲击着床沿,那动作似是无意识的,可传递的信息,却精准无误。 季云兮盯着墨倾。 墨倾却未看季云兮。 良久,季云兮缓缓吁出口气,伸出手,一连拔掉三根针,然后按照墨倾传递的消息,试探性地重新扎针。 又落下三针。 “不疼了……”病人效果立竿见影,有些意外道,“还有点舒服。”
季云兮微微一怔。 余光一瞥墨倾,季云兮按照墨倾给的后续提示,又开始扎针。 不一会儿,原本面色苍白的病人,脸色竟有明显的好转,身上又渗出了汗,可他却没再叫过一声“疼”,言谈中表明身体在发热,但无比舒畅。 “没意思。”
墨倾懒洋洋地扔下三个字。 然后,她把手中笔往裤兜里一放,转身就走。 季云兮张口,欲要叫住墨倾,但偏头见到墨倾的背影,以及对墨倾虎视眈眈的梁绪之,稍作犹豫,将到嘴边的话咽了。 ——反正墨倾一时半刻不会走。 ——待会儿再找她。 * 帮助完季云兮,墨倾估摸着沈子由的药该煎好了,便去找了沈子由。 梁绪之却忍不住犯贱:“以季云兮的表现,她稳过。你以为自己现在能拿到证书了?”
梁绪之实在见不得墨倾嚣张的样子。 盯着季云兮看了半天,墨倾估计没什么收获,临走前还要来一句“没意思”。 狂什么狂? 无能又自大。 墨倾停在门口。 梁绪之眼神一凝。 墨倾微微侧首,冷笑着瞧他,语调森然:“少说一句话,你不舒服?”
她的眼神过于危险,以至于梁绪之背脊发凉,下意识闭嘴。 墨倾视线又冷却三分:“我能不能拿到证书,是不好说。但考完后弄死你,轻而易举。”
她的语气毫无波动。 说出来的话,充满了威胁和狂傲。 然而在那一刻,梁绪之被她的气场压着,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恐惧。 ——她说的可能是真的。 哪怕直到现在,梁绪之还当那一晚的事如幻觉,或是大脑经过加工的夸张画面,可墨倾在他心里种下的恐惧,却是实打实的。 墨倾轻哼一声。 眼里流露出的,尽是讥讽和嘲弄。 下一秒,墨倾抬步走进了门。 梁绪之定了定心神,直至墨倾走进去半分钟,他才缓过劲儿来。 觑了眼周围摄像头,梁绪之的心才安定了些,身体像是涌进一股力量。然后,他快步走了进去。 找见沈子由和墨倾时,沈子由已经将药煎好了。 吐出口气,梁绪之开口:“沈老师,为了确保这药不会伤害到你的身体、加重你的病情,我能否先看一眼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