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轿车驶入别墅区。 别墅区有些年头了,环境舒适安静,绿植繁茂,郁郁葱葱,日头最盛时遮了一方清凉,是个宜居的小区。 “江爷。”
司机澎忠接了一通电话,“墨家的亲子鉴定出来了,墨倾小姐身份确实是假的,温迎雪才是墨家的亲生女儿。”
傍晚时下过一场阵雨,已经停了,地面潮湿一片,梧桐叶落了一地,在伶仃的路灯照射下,零零散散的。 风捎了抹雨后清凉,吹起额前碎发,江刻望着枝繁叶茂的梧桐:“不是做过亲子鉴定么?”
“墨家说霍斯和墨倾串通,那份亲子鉴定是假的。”
澎忠不大能理解其中逻辑,“不过,以霍家的背景,不至于觊觎墨家才对。”
事有蹊跷,想必别有所图。 江刻没做评价。 …… 别墅里亮着灯。 江刻家里有一个阿姨,平日里照顾江刻的生活起居。 往日听到车辆声音时,阿姨都会前来迎接,但今天没有。 江刻并未在意,让澎忠把车开往车库,自己先进了客厅。他进门的瞬间就察觉到异样,眸色一凝,精准捕捉到不该出现在家里的人。 墨倾叠着腿坐在沙发上,斜斜地往后倚着,只手持杯,慢条斯理地品着茶。 她穿着一件白色吊带和牛仔短裤,头发挽在脑后,松松垮垮的。脚上套着白色的一次性拖鞋,白皙细长的腿展露出优美弧线,脚踝处的纹身依旧醒目。 “回来了。”
抬眸见到江刻,墨倾将茶杯搁在茶几上,姿态闲散悠然,那一副反客为主的架势,拿捏得真真的。 江刻打量着她。 得。 看来是“图”他的。 澎忠停好车进门,见到大喇喇坐客厅的墨倾,震惊出声:“墨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墨倾觉得他眼熟,回了句:“我想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 澎忠惊得面部表情都没法管理了。 这时,听到动静的陈嫂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一碗姜汤,见到二人后连忙道:“江先生,小忠,你们回来了。刚煮了些姜汤,要喝一点驱寒吗?”
“不必。”
江刻视线定在墨倾身上,声音听不出喜怒,“你跟我来。”
说完他就上了楼。 墨倾觑了眼他的背影,挑眉,起身跟上。 “陈嫂,你怎么让她进来了?”
澎忠紧紧拧眉,脑海里已经闪现江刻气场冰冻三尺的场面了。 “怎么啦?”
陈嫂不明所以,“她来的时候赶巧下暴雨了,总不能让她在外面干杵着。我听说她叫墨倾,你弟不是说墨倾是江爷的外甥女吗,亲戚上门也不让进?”
澎忠面无表情:“现在不是了。”
陈嫂糊涂了。 这当亲戚的,还能时而是,时而不是的? * 书房。 江刻进门后,停下来等着墨倾,伸手扯散领带。 待墨倾进来,他抓住门把手往外一推,把门关上,说了句“坐”。同时,他把领带扯下来,随手扔到一边。 侧过身,他解着衣领的扣子,发现墨倾站着没动,正静静地看着他。 眼一眯,他补了个字:“请?”
墨倾视线扫过他匀称漂亮的锁骨,说:“不必客气。”
“……” 注意到她的视线,江刻低头看了一眼,舌尖一抵腮帮,他止了解第二个的动作。 墨倾在沙发上坐下。 “盖着。”
伴随着江刻的声音,一条毛毯被扔过来。墨倾伸手捞住一角,毛毯缓缓落了下来,她见到江刻的身影走过。 江刻拉开落地窗,雨后的晚风清新自然,灌入后带来一抹凉意。 他站在窗边,摸出一根烟衔着,点燃,风吹散了白烟。 他侧首看向墨倾,嗓音裹了点沙哑深沉:“想住我家?”
“嗯。”
“你冒名顶替墨家女儿、拍卖会上偷针灸针,每一步都有目的性。”
江刻直接挑破了,“我何必引狼入室?”
风吹乱了他的碎发,敞开的衣领在轻轻晃动,他一手揣到兜里,一手夹着烟,颀长身形处在放松状态,眉眼在冷白的光里透出些微不羁。 跟方才在客厅的他,判若两人。 墨倾下颌轻抬,手指有一抹光亮了一下,定睛一看是一枚针灸针。 她问:“还记得这个吗?”
指间的烟燃起缕缕白烟,遮了眉眼,江刻漆黑的眼眸像蒙了一层薄纱。 “一套针灸针,一套手术刀,在你们医学界算传说了。”
墨倾说,“你是EMO在东石市分部的负责人,肯定知道。你隐藏身份去拍卖会,目的怕是跟我一样。”
来之前,霍斯把江刻公开的相关背景,都跟墨倾说了。 EMO,是一个在国际上都有一定影响力的医疗组织,在世界医疗领域成为绝对权威。 它聚集了世界顶尖的精英,掌控超一流的设备和技术。同时,也给全球的优秀外科医生评级,从低到高依次是E、D、C、B、A、S。 光是一个“E级”,就是外科医生毕生的追求。 温迎雪是“C级”,光是这一个身份,就足以让墨家抛下一切认回温迎雪。所以,墨家明确的立场在墨倾来看,实属正常。 而,江刻年纪轻轻,却是EMO的分部负责人。 在东石市,只要有治病需要的,任谁都得敬他三分——当然,谁没治病需要呢? “是又如何?”
被墨倾道明意图,江刻并不意外。 墨倾问:“你知道第八基地吗?”
江刻皱眉:“不知。”
听到这答案,墨倾有些诧异,不过她掩了情绪,道:“一个官方机构,主要处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
“继续。”
江刻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他们最近调查的事,跟我脚踝上的纹身相关,据说是个违法组织。”
墨倾将盖在膝盖上的毛毯扯开,跷起腿晃着脚踝,露出那一抹纹身:“这组织盯上了针灸针,找人拍下了针灸针。”
墨倾眼帘往上一撩:“就是你侄子,江齐辉。他手臂上有个跟我一样的纹身。”
她说的都是真话。 只不过,她的真实目的,全然被遮掩其中。 “与我何干?”
江刻手指轻轻弹了下烟尾,烟灰簌簌飘落。 他似乎没什么兴趣。 “与我有关。”
墨倾姿态很放松,狭长漆黑的眼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你既然愿意帮我隐瞒针灸针的事。我猜,你大概会对我有一点兴趣。”
江刻眼里映着她的身影。 一缕挽起的黑发轻轻滑落,吹落到她细长的颈侧,黑与白对比鲜明。她举止从容,红唇轻翘,手指把玩着一枚银针,仿若一切尽在掌控。 良久。 烟燃尽了,烫了他一下。 * 半个小时后,江刻跟墨倾一起下了楼。 墨倾外面加了一件针织衫。 江刻的衣领扣到第一个,领带重新系好,一丝不苟的。他敛了所有不羁和散漫,挂上不苟言笑的严肃面孔。 “江爷。”
见到江刻下楼,澎忠赶紧迎上。 “让陈嫂打扫一下客卧。”
江刻吩咐,沉声补充,“她以后住这里。”
澎忠诧异。 墨倾趿拉着拖鞋从江刻身侧路过,余光一掀,瞥了眼装模作样的他。 ——他到底在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