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立马露出怜悯的神情来,“有话好好说,别哭,这里有老夫人老爷还有我,会替你做主的!”
六姨娘胡乱擦了一把眼泪,悄悄打量了一下李徳喧的脸色,嘤嘤泣泣道:“我之前冲撞了二姨娘,已经赔礼道歉过了,老爷还将昂儿送到二姨娘身边,这些日子我也反思了自己的错处,没想到就听到了那样的传言,夫人,我真是无辜的!”
她这么说着,却还是有些害怕,不管是谁知道李昂是李鉴琛的儿子,恐怕都不会放过她,即便是李夫人也是如此,李夫人如若知道了,只会为了保住自己的儿子而将她灭口。可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已经没有办法挽回了。李夫人脸色微沉,“你怎么就知道是青晗做的?”
她拿余光看了看一旁默不作声的李青晗,“青晗才是个十五岁不到的女儿家,哪里有这样大的能耐,把这事儿弄得沸沸扬扬。”
“她没能耐,那个武安侯总有吧,谁不知道她二人浓情蜜意?”
六姨娘一时情急,将这话给说了出来,李夫人下了一跳,这可是老爷的大忌!李徳喧重重一拍桌子,“胡言乱语!青晗,你还在与梁宥昭见面吗?”
李青晗心神一敛,矢口否认,“没有!”
李徳喧微微点头,六姨娘情急之下,又说道:“那还有太子呢,太子那么疼惜二小姐,自然是会帮着她的!”
说梁宥昭时惹怒了李徳喧,说太子便又惹怒了李红娆,她红艳艳的嘴、唇一撅,“怎么可能,太子殿下与父亲关系匪浅,六姨娘不要信口雌黄!”
眼见六姨娘着急,李青晗嗤笑一声,道:“父亲明察秋毫,自然知道别人所说之事是真是假,若不是心里始终有所疑虑,今日也不会有这么一出。”
李徳喧手忽然抖了一下。他已经很难控制自己了,定定地望着李青晗。果然,常听华府的人说,李青晗能窥测他人心意,其言不假,冷笑了一声,“依你之见,该怎么做?”
李青晗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姨娘不是与别的男子私会次数过多,又怎么可能被人挖出这样的丑闻?这件事,丞相府的许多下人可都是见到了的。”
说着便看了看默不作声的二姨娘,忽然有些不太确定,毕竟她心里知道,华氏对她的情感,一向不深而浅,她若愿意帮自己也就好了,若不愿意,在这个偌大的丞相府,自己岂不成了孤家寡人?院子外面两个人进了屋,李青晗瞟了一眼,其中一人便是二姨娘身边的奴才阿笑,而另一个是个眼生的丫头。二人恭恭敬敬行了礼,便跪在地上不曾抬头。李夫人平和的目光在二人身上逡巡一番,朝着阿笑说道:“我记得,你好像是二姨娘院子里的丫头,叫阿笑,是吧?”
阿笑怯弱地抬头,复又马上垂首,“奴婢是。”
李夫人点头,打量了另一个丫头,那丫头看上去应有三十来岁了,便道:“你叫什么?哪房的丫头?”
那丫头缓缓抬了头,冷漠的眼像是两个黑洞一般,毫无生气,整个人看起来死气沉沉,她的声音亦是极为沙哑,“奴婢是辛柔,大少爷身边的丫头。”
李夫人愣了一会儿,李红娆也是惊住了。“你是逸群阁的丫头?怎么以前从未见过你?”
李夫人缓了缓尴尬的神色,错愕地问道:“你多大年纪了?”
辛柔清冷一笑,“奴婢今年双十,三年前进的丞相府,夫人这些年忙着府里的事情,当然无暇顾及到奴婢了。”
这些事,已经超出了预料了,六姨娘脸色一沉,看着李青晗说道:“李青晗,这就是你说的见到了我所谓丑事的人吗?”
辛柔是个什么人,她跟李鉴琛在一起那么久,根本没有见过这个女子,谁知道是李青晗从哪里弄出来的。而本来只有二十岁的女子,看起来却好像有三十岁那么老气,这是让人最惊讶的,这世间的女子向来都喜欢把自己装扮的年纪貌美,哪里有她这样的?头发那么少,浑身上下也没几两肉。李青晗抬脚,走到阿笑面前,问道:“从前六姨娘与二姨娘一同住在偏苑的时候,你可有见过奇怪的人进、入偏苑?”
阿笑想了想,摇头,六姨娘松了一口气。“那你有没有见过,六姨娘频繁地出偏苑,也不知是去干什么,回来的时候总是满面春风?”
阿笑又想了想,六姨娘的心都跑到嗓子眼里,生怕阿笑点头。然而事与愿违,阿笑慎重地点了点头,李青晗秀眉微皱,“这样重大的事情,不许说谎!”
阿笑忙匍匐在地上,说道:“奴婢知道事关重大,不会说谎的!”
李青晗点点头,回头看了看面色有些不悦的李徳喧,不着痕迹地冷笑了一声,然而六姨娘却是大骇,方才还是一副受伤害的小羔羊的模样,此刻却成了泼妇,指着阿笑大骂:“你撒谎,老爷,我没有,没有去跟别的男子私会,老爷你要相信我啊!”
李青晗笑了笑,“六姨娘慌什么?没有人说你去与男子私会了,你又何必急着承认?”
六姨娘的话忽然就缩在了嗓子眼,一下子给哽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只留下一双眼珠子滴溜滴溜地在眼眶里打转转。“接着问!”
老夫人见李德暄有些退缩的架势,厉声道。李青晗却是不再做声了,她不过是个小小庶女,该问的,都是由李夫人来问。“你方才说,六姨娘时常会出偏苑,且回来时满脸欣喜,那你可知,她去了何处?与何人晤面?”
李夫人语气沉稳,面容和蔼,举手投足都让人赏心悦目。阿笑咬咬唇,“奴婢,不曾注意到……”“那便只是猜测了。”
李夫人接过她的话,“算不得什么证人。”
李青晗在一旁看着,她想知道,当李夫人知晓了李昂其实是她的孙子的时候,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