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聪望着桌上那副画像,李青晗笑靥如花的模样已经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里,微微阖上眼,微微有些干裂的唇轻启,似包含着无尽无限的无奈,“我曾想与她保持距离,却不想还是忍不住,也罢,梁氏一族如日中天,而今梁宥昭又这样喜欢她,我放手就是。”
“殿下……”祁雨薇倏然抬头,眼底含了一层晶莹的泪花,唇颤抖着,不甘心地说道:“难道你就这样容忍武安侯如此算计你吗?况且皇贵妃如今势力不容小觑,而您的身边,也不是没有人支持啊!李丞相,赵太师,大司农大人,中散大夫,这些都是你的人啊!”
司马聪一声冷笑,脸色已然不如从前那般英俊迷人,苍白地如同一张纸,却还是无法掩盖他浑身上下的贵气天成,“卫若婻那事儿,虽是我算计了她,却也是她先起了害人的心思。”
他说的,是上回重阳节在魏国公府发生的事情。忽然之间,他费力地抬起右手,卷起衣袖,看着手臂上那一条蜿蜒曲折的疤痕,当日在船上遭到刺杀的触目惊心的一幕幕场景历历在目,犹如昨日重现一般,嘴角扯动,“皇贵妃费尽心思想要除掉我,却因为李青晗,我才能逃过那一劫,皇贵妃知道此事,一定会闲李青晗碍眼,从前她没有对李青晗下手,大约是不把她放在眼里,雨薇,我希望你能帮我盯着皇贵妃,如若她做出了任何一点伤害李青晗的事情,你要及时禀报我。”
祁雨薇眼里尽是心疼,习武之人本不能轻易落泪,可她到底是和女子,肩膀瑟缩着,嘤嘤泣泣道:“殿下,你自己都已经中毒了,又何必再去想着她?那些人剑上有毒,后来又连夜赶路,到了现在余毒还没有清理干净,偏偏宫里出了这么多事,殿下,奴婢求你了,不要再去想李二小姐了。”
司马聪瞪大了眼睛看着祁雨薇,语气颇有不满,连看着她的眼都是愠怒着的,“我看重她,自然是希望她平安,你若肯听我的话,我便留下你,否则,也顾不下多年的主仆情分了。”
说到这里,司马聪身、体已经有些吃不消了,费力地咳嗽起来,那样剧烈的咳嗽加上气愤,回响在偌大的宫殿格外清晰,祁雨薇惊了一惊,忙上去拍着他的胸口,含泪咬牙道:“奴婢知道了,殿下千万不要动怒。”
可司马聪的咳嗽声却一直不曾减小,无人知道他在人前那样的风光无限,背后是多么心酸憔悴,自从上一次在从锦州回京城的船上中了一剑后,他的身、体便大不如前,只是为了防备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才强迫自己喝下这些药,使他看起来与一般人无二,而实际上那些药却是有害的。李夫人一直想着怎么让李青晗有时间进宫一趟,可李青晗也不知道怎么的,像是早就知道了她的想法似的,总是称病,李夫人就纳闷了,这病怎么生的这么巧。派翠竹去唤了好几遍,李青晗也不曾到雅琳阁来,而李青晗身边也曾有人透露说李青晗并没有任何不舒服,于是她只好亲自去了一趟回春楼。灿烂如金的阳光似极细的丝线一般倾洒,陪衬着清风如许丝丝渺渺,吹皱了一池清水,漾起一层层涟漪,残叶掠过不平静的湖面,又是一圈隐隐淡淡的水波,像是此刻浪花层层的心绪一般的让人不平静。回春楼的下人们一见到李夫人亲自来了,均吓了一跳,忙屈膝行礼,李夫人也没心情在这儿跟他们说什么,匆匆说了句起来,便要往屋子里走去。雪肌见状忙上前焦急地说道:“夫人,小姐她,有些不舒服。”
李夫人瞥了一眼雪肌,隐约记得这丫头的名字,不免多了个心眼,道:“我每次叫她,她都说不舒服,今日我亲自上门来看看,她到底是得了什么样的病,总是避而不见。”
说完就又要往里面冲,雪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竟然伸手去拦,“夫人,不可以啊!”
李夫人双眼一眯,夹杂着凌厉危险的气息,狠狠地望着雪肌,厉声喝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莫非李青晗根本不在里面,或者是出去与谁私会了?”
说完这话,不待雪肌做出什么反应,李夫人身边的翠竹一把推开门扉。一阵丁香花味传来,李夫人心底隐隐有些兴奋,跨步走到里面去。只见李青晗优哉游哉地端着一碗茶从内间走出来,见到李夫人愣了一愣,“母亲怎的来了?”
她转头又看向一旁的雪肌,不满地说道:“雪肌,母亲来了,你怎么也不通报一声!”
雪肌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李青晗。明明,梁宥昭在里面的啊!李夫人刚刚还一副捉贼拿赃的表情,现下吃了瘪,一脸兴奋的表情此刻扭曲,回头狠狠地剜了雪肌一眼,又转头笑着道:“青晗,听闻你最近身子不爽,我便想着来看看你,你父亲朝中繁忙,但实际上还是惦记着你的。”
说着她便握着李青晗的手坐到位子上,笑眯眯地说道:“瞧你这样,应是大好了。”
李青晗羞涩一笑,低下头道:“多谢母亲关爱,是好些了。”
李夫人点点头,四下瞅了瞅,心底眼底满满的都是疼爱,“你如今回京也有大半年了,在这里也不常出门,少有朋友,该多去走走才是。”
手被李夫人握着,竟然觉得浑身都不爽,李青晗动了动身子,莞尔道:“母亲说的是。”
李夫人含了止不住的笑,抚上、她肩头的发,道:“听闻朝阳公主常来看你,你也得回访才是。”
“母亲说笑了,公主在皇宫,我在丞相府,怎么能随意拜访。”
李青晗不卑不亢,却没有动摇的意思,李夫人听在耳里,实在不满,可面上还是带着笑,“你看你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你要进宫,母亲自然有法子让你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