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想到的人不是华坚,而是李青晗。他很生气,为什么李青晗要走了,也不知会他一声,这种被忽略的感觉让他很不爽快。黄氏在一旁看着,心里更加笃定了,梁宥昭喜欢李青晗的事实,而华柔则是不屑一顾。“李小姐今日也要回京?”
梁宥昭明知故问,他还想问些别的,只不过这里人太多,不好说。坐在马车里的李青晗没说话,一旁的飞絮倒是开口了,“公子莫怪,我家小姐身子骨弱,昨儿个惹了风寒,嗓子倒了,碰巧脸上又长了一些小红疹,怕吓了公子。”
听到这话,本来卧病在床的蒋氏一声冷笑,心里暗暗咒道,最好病死了!梁宥昭剑眉微皱,看着李青晗那副神情恹恹的模样,终究不再说什么,把满肚子疑问都吞进了肚子里。李青晗始终是眼睑低垂,面无表情的,而身旁的飞絮也是不怎么说话,只是笑吟吟地看着梁宥昭。几人又说了几句话,直到飞絮有些恼,催着要走,华坚才不舍的与梁宥昭做最后的道别,上马离开。一路上十分安静,什么岔子也没有,这让飞絮有些紧张,悲剧之前的平和都是一种假象罢了。车内的李青晗老实得很,不曾与华坚有什么过多的交集,这让华坚很迷茫。锦州在署国的西南方,而京城在长江以北,属署国的东北方向,路途有大概有几个月,加上飞絮又说李青晗身、体不舒服,动不动就停下来休息,这时间又加长了不少。天阴沉沉的,似乎马上又要下雨了。他们只觉得又热又闷,说不出的难受,有几个人甚至耐不住干脆袒胸露乳的,几个女婢红了脸,向前了几步,纷纷靠近了一些李青晗的马车,好在碍于李青晗的关系,她身边的那些护卫都不敢随意脱下衣服。这时已经是夏天了,雨来得急,去得也快,他们一行人一路上颠簸向前,前方出现了一条很宽的河流。流水很急,快速往东边流去。马车停下,华坚皱着眉,看着湍急的水流,朝一旁的琮轩说了几句话,琮轩点头,驱着马离开,沿着河流朝东边走去,西边也有另一名护卫快速离开。华坚骑着马退了几步,来到李青晗的马车前面,低声道:“青晗,前方是大河,我已经派人去看有没有陆地或者桥梁,你在此休息片刻。”
马车内的飞絮掀开帘子,李青晗依旧是面纱遮脸,然而隐隐可以看见她眼角的那些红色的奇怪的东西,甚至还夹杂着白色的脓,看着都让人觉得头皮发麻,华坚不忍直视,将目光停留在她的头上,看着那一头亮丽的发,比看着那样的脸要轻松多了。轻声咳嗽,李青晗沙哑着声音说道:“一切听从表哥的安排。”
这声音,比鸭公还难听。华坚“嗯”了一声,明显地敷衍,掉头就走。过不了多久,琮轩与护卫才骑着马赶回来,二人都是大口喘气,琮轩道:“少爷,没有看到陆地,不过那边有船,能载我们过河。”
华坚沉思了片刻,回头看着马车里的李青晗,不知道她能不能坐船啊!于是他又点头,跑到李青晗的马车前,李青晗正在喝水,面纱摘了下来,不过是背对着他的,隐隐可以问到她身上那股浓厚的脂粉味,华坚知道李青晗一定是为了遮盖她脸上的东西所以擦了太多的粉,也没说什么,只把琮轩刚刚跟他说的话又重复给李青晗说了一遍。李青晗冲着飞絮点头,飞絮说道:“小姐说,听少爷的安排。”
那就是能坐船了,华坚手一挥,众人朝东边走去。这时,大片大片的乌云涌来,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势,劲风吹的车帘剧烈地晃荡着,飞絮连忙把帘子放了下来压好,才看了一眼车内坐着的一言不发的李青晗。“看来是要下雨了,这个时候,船家肯过河吗?”
李青晗开口问道。飞絮没做声,车内又陷入了一片沉默。远远的就看见一艘船,挺大的,他们的人虽然不是特别多,约莫有三十多人,加上几箱子东西,也显得有些拥挤。华坚正有些发愁,就听见那年约四十的船家说道:“不用担心,这岸上还有羊皮筏子,一个小的能载三四个人呢!”
那么他们大约需要五个左右,这里是河水,估计也不会遇到什么匪贼,那些箱子都需要人看着,就把箱子放在羊皮筏子上好了,再派人去看着。算清楚了之后,终于可以上船了,李青晗身、体轻盈,行动缓慢,在飞絮和华坚的搀扶下上了船,捡了个好地方坐下。那船上还有一男一女,是船家的儿女,二人递上茶水,点心,请李青晗喝下。华坚看了看外面,冲着李青晗说道:“很快就要下雨了。”
他刚说完,一声雷鸣破天而来,震聋了人的耳朵。李青晗沉默不语,也不曾吃桌上的任何东西,华坚端起一杯酒仰头饮下,酣畅淋漓。“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
华坚开口问道。李青晗摇头,看了看桌上摆着的茶水,方才端起,背过身去掀起面纱,秀秀气气地喝下。外面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频繁,很快就听见雨水落在河水中发出的巨大的声音,啪啦啪啦地充斥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