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香听完不由得有些担心——正在这风口浪尖儿上,那葛濯也不知到底是有多大的本事,竟然敢去雷府寻找解药?她与这葛濯虽然只是几面之识,但就冲着他二话不说,直接把金子恒救出雷府这一点,也算得上是个讲信誉的人。这让桃香等人都不由得对他产生了好感,因此对他出门去雷府探解药这事,都十分忧心。然而,中午吃饭的时候,桃香发现他还是没回,勉强挨到快该吃晚饭的时候,这葛濯还是未回。于是桃香便坐不住了:“这个人怎么还不回来?现在这雷府里肯定是戒备森严,他这傻呵呵地去了,不会是到了那儿就被人给抓住了吧?”
桃香实在忍不住,对代胜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代胜听罢也皱了眉,说道:“你这一说,还真是有可能。从早上一直到现在,已经过了六七个时辰了!”
桃香一听代胜说,便更坐不住了,忙说道:“要不,我派人去雷府打探打探吧,或许能得到他的消息?”
可她这话还没等说完,就听门口处传来了葛濯特有的爽朗声音:“我回来了!你们这要派人到雷府去打听,是不是担心我会死在里面啊?”
众人一听气得哭笑不得。只见那葛濯却是一脸明快,身形轻松地跃进了厅里。“你们都是在担心我的死活?”
葛濯站定了身形,执着地问道。桃香心里担忧了一天,此时见他回来后浑不在意,不由得有些发急,气得说道:“谁会担心你的死活?我是担心你要是死了,那解药就没人给找去了!”
桃香这纯粹就是一句生气之后的反话,任谁都听得出来。却不料那葛濯听罢却当了真,一脸惶惑和吃惊地看着桃香,眼神中还带着几分伤痛的味道。不过,这种微妙的情绪并没有在葛濯脸上延续很久,只是片刻间便消逝不见了。等桃香认真看过去的时候。见他仍是那副明朗的笑容,拽拽地从怀里掏出一堆小巧的瓶瓶罐罐,稀里哗啦地放到桌上。“因为一时半会儿也分辨不出哪个是解药,所以就把这一堆都拿回来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葛濯一边说着,一边抄起刚才代胜倒了还没喝的香茶,三口两口就饮尽了。然后擦擦嘴转回身,似是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床上昏迷未醒的金子恒,抬脚向外走去。桃香不禁皱皱眉,问道:“马上就要吃晚饭了,你又到哪儿去?”
她说这话,只想着这个人出去了一整天,肯定会又饿又累,这好不容易回来了,总得吃点饭菜喝点水的。只是她却是连自己也没注意到这语气里隐隐透着的那一丝宠溺味道。葛濯听了脚下的步子微微一顿,没回头只说了句:“累了,去躺一会儿!”
便仍旧走了出去。桃香的眼光逐着那道清瘦的背影,嘴里想说的几句抱怨的话又咽了回去。代胜和仇畅已经过来拿起那些瓶瓶罐罐研究起来。钱通依旧守在金子恒的床前,不动也不说话。桃香本想劝钱通几句,可是见到金子恒毫无生气的静卧在那里,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她只好默默地出去,吩咐小厮去传晚饭。饭菜摆上来,十分丰盛,可是大家却吃得没有滋味。金洪也不知是怎么了——这之前桃香陪他说话的时候,还是谈笑风生的,可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便显得沉默了许多。十三一直看着金洪的脸色,不敢多说话,只是偶尔帮他夹一些菜。代胜和仇畅本就是医药迷,刚才葛濯从雷府偷回来的那些瓶瓶罐罐里,装得都是一些不知名的药,让两人很感兴趣。因此两人吃饭的时候还是神思不在的样子。钱通也是一脸落寞,不时地往金子恒的方向望一望。桃香见此,很是无奈——她知道大伙儿的心情都不太好,可是不知从何劝起。况且,现在陈敬轩毫无音讯,她心里十分担忧。村子那边封锁搜查,孩子们和青荷等人在家,她也很是牵挂。只是众人全都如此,桃香也不好再给大家增加烦恼,只得将心里的郁闷往下压了压,装作轻松的样子给大家布菜让饭。饭后,桃香送金洪和十三回房。金洪也不像往常那样有兴致,稍微说了两句,便靠在床上闭目养神。桃香着实不解,偷偷将十三叫出来问他:“义父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照顾得不周到,惹了他老人家,怎么看上去很不高兴的样子?”
十三见问连忙解释道:“姐姐别多想,主人不高兴,这跟姐姐没有关系。姐姐照顾得无微不至,主人他一直在称赞你!”
“那是怎么回事?”
桃香见十三说话时眼神躲闪,似乎是有什么事瞒着,便又问道:“要是有什么不痛快的事就说出来,是不是哪个下人没眼色,惹了义父生气?”
十三摇摇头,“姐姐别胡猜了,下人们也都是精心精意的,没有惹他生气。”
桃香忍不住急了,“是不是十三你惹了义父生气?”
“姐,怎么会是我?”
十三听了,忍不住汗颜。他见桃香确实着急,想知道究竟,忙解释道:“唉,也许是主人想家了吧!”
“你是说义父他想家了?”
桃香想想这倒是很有道理——想必他家也应该是高门阔院的大户人家,平时一呼百应的,可此时却落魄至此,想家肯定是在所难免的。“我想应该是的,”十三若有所思道,“刚才我们过来吃饭,经过湖心的凉亭,主人见那边有个年轻人,看背影有些熟悉。我想他可能是由此想起了自己的家人,所以心情才变得不好了!”
桃香听了这才明白,“原来是这样!看来还是得尽快送主人回家去才好!”
说着,她悄悄往里望了一眼。见金洪似是已经累了,便不再打扰,叫十三赶紧进去照顾。十三听她说的这句话,不由得有些愣怔。直到桃香催他进去,他才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