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恒就留在了桃香家不走,陈敬轩自然知道他是故意的。可是又不能赶他,只得缠紧了桃香,不让他有丝毫的机会。晚间无话,众人吃罢了饭都各自回屋休息。这一夜,正当人们睡得香甜的时候,院中却是来了两道人影。说来也奇怪,往常若是有了动静,首先这黑电就会发出低吼——一来给来人以警示,二来也提醒了屋里的人。可今晚这两道人影,也不知用了什么伎俩,黑电竟然一声未发。这两道人影鬼鬼祟祟来到了桃香和陈敬轩卧室的窗外,先是耳朵贴着窗根听了听,然后相视点了点头。其中一人便绕过窗前,影在了一侧。另一人则是捅破了窗棂,吹进熏香。这熏香是一种下三滥的东西,经常被贼人用来做坏事。这屋里吹进熏香,就意味着里面的陈敬轩和桃香很快就会被熏得昏睡过去,然后这两人便会为所欲为。只不过,陈敬轩的小厮也不是吃素的,天未黑的时候,便接到了消息,说今夜会有人来暗杀。因此,陈敬轩早就做好了准备,在屋里燃起了解药,埋伏了小厮。那熏香吹进来,都被一一化去,小厮们却是按兵不动,只等着贼人自投罗网。那黑影却是不知道这点。吹进熏香后不久,又听了听没有动静,便大胆地推开窗子,一跃跳进了屋子。他这一跳进屋子,屋子里立刻便燃起了灯火。小厮们一拥而上。那贼人手执短刀反抗了一番,虽是好身手,却抵不过人多,终是被拿住。小厮们押着那贼人来到厅堂,陈敬轩过来亲自审问。桃香不放心,自然也跟过来。金子恒却是也没睡觉,一脸好奇地过来观看。众小厮将那贼人绑好,押着跪在了厅堂正中。陈敬轩坐在上首,刚要开口审问,便觉得一阵冷风迎面吹来。他一抬头,就见金子恒已经闪身挡在了他的身前。刚才那风,就是金子恒带过来的风。陈敬轩纳闷,刚要问他是怎么回事,就见金子恒轰然扑倒在地。有小厮眼尖,叫了一声:“金少爷中箭了!有刺客放冷箭!”
这一声喊,一群小厮一字排开挡在了陈敬轩面前,另有一群小厮推门追了出去。陈敬轩急忙将金子恒扶起来。只见他胸前扎着一直箭,那箭射得很深,鲜血已经染红了金子恒的一片衣襟。见了这情景,陈敬轩立时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只箭是朝着自己射来的,是金子恒为自己挡了一箭,若不然,这箭此时就扎在自己的胸口上了。陈敬轩急得大叫:“赶紧请大夫来!”
小厮也慌了手脚,他们部署得周密,却没想到敌人分为两拨,后一拨射了冷箭。陈泽轩闻声赶来,见此情景,不等吩咐,急忙去请大夫。桃香吓得呆了,等她回过神,也赶紧围过来,查看金子恒的情况。却见金子恒紧拧着两道眉,咬着牙忍耐着伤处传来的剧痛。陈敬轩扶抱着他的身体,连声安慰道:“你忍一忍,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
金子恒却是嘴角弯起了一丝笑意——他白天来桃香家之前,金泰就已经把事情交代给他了,让他一定要保护好陈敬轩的安全。他本来还在想借口,如何才能理直气壮地留下来。却不想恰恰赶上桃香摔倒,自己为她挡了一下,伤了手,正好让他有了留下的理由。对于陈敬轩的安慰,金子恒完全忽略。他微微转过头,看向了桃香。桃香此时也正十分焦急地盯着他。见他脸色发青,因疼痛有些扭曲了,此时又转了头看自己。她心里一时百感交集,含泪说道:“一定很疼吧?那大夫一会儿就会到了!”
金子恒无力地笑了笑。他仿佛很累了,慢慢闭上了眼睛,气息便粗了起来。“金子恒!金子恒,你要扛住!大夫这就来了!”
陈敬轩忍不住呼唤。桃香也急得落泪,起身望向门外,只盼着那大夫早点儿到来。钱通来不了,代胜和仇畅闻讯却是都赶来了。金子恒已经昏了过去,陈敬轩和桃香都守在床边。“这箭有毒!”
检查了一番之后,仇畅说出结论。代胜也是点点头,皱眉道:“离他的心脏只差分毫!”
众人一听,心就沉了。箭有毒,离心脏又近,中了箭之后又隔了这么久才治疗,这人还会有救吗?“尽全力也要救他!”
陈敬轩这话似命令。代胜没有说话。仇畅为他搭了脉,说不管怎样,也得先把箭拔出来再说。于是便不再耽搁,代胜那边做好了准备,仇畅便将金子恒抱过来。“你们俩回避还是不回避?”
代胜扶住金子恒的箭,冷声问陈敬轩和桃香。他极少这样问话,一般都是直接轰人的。“你拔吧,我们就在这儿守着!”
陈敬轩果断道。桃香忍不住闭上了眼睛,陈敬轩抓紧了她的手。“那我就开始了!”
代胜扶稳了箭身,猛地向上用力。只听噗地一声,那箭被拔了出来,随之带起的还有一团乌血,也溅了出来。金子恒在昏厥中闷哼一声,头便歪向了一边。“金子恒!”
桃香情急之中呼叫出来。仇畅道:“伤口里有毒,清不干净,需要吸出来!”
说着,便埋下头,要去吸那伤口。“你要是死了,他也别活了!”
代胜低吼着一把拦住他,将他拽到一边。在仇畅还惊愣的时候,代胜便已经对着伤口吸了上去。这样的情景让人不得不揪心,陈敬轩冷声道:“代胜,我让你救他,不是要你一命抵一命!”
代胜却没说话,只是一口一口地将金子恒伤口里的乌血吸出来,吐到事先准备好的盆子里。仇畅端着浸满乌血的盆子,手抑制不住的颤抖。许久之后,代胜吸出来的血已经是鲜红的颜色,那伤口里的毒素才算是清理干净。接下来的事情都由仇畅去做。代胜很是疲惫,含了事先备好的药草,喘息着坐在一旁的椅子里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