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居的内室里坐着三个人,其中一位是金子恒。此时他正微低着头,听着另一人的奚落。“呵呵,子恒啊,要说你也不是太傻,可这件事儿办的,怎么就这么没有头脑呢?一下子拿了这么多钱去追女人。呵呵,你是想让那女人冲着那五百两就跟你跑呢,还是想她被你这五百两砸得翻不得身呢?”
金子恒坐在雕花大椅子里,一脸痛悔,握着拳头一下子捶向了椅子扶手。“子恒,”一直没开口的那个年轻人叫了他一声,“这次你估计吓到她了,她只是一个小女人。”
这个说话的人,正是曾经光顾过七彩祥云两次的路明德。刚才他一直在神游,现在他说这话,脸上的痛心也是十分明显,不过他当然不是为金子恒痛心。“嗯,明德说的正是,不但如此,你还给她惹了个不小的麻烦。”
开始那个人赞同道。“麻烦?唉,可能是吧!”
金子恒想着当时陈敬轩脸色凝霜的模样,估计这次她的麻烦不会太小。于是冲着两人颓丧地问道:“云涛,明德,你们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哈哈哈!你追女人问我们,我们现在饿了,想吃你们醉仙居的辣鸭子了!”
那被称作云涛的人笑着道。然后路明德也一个劲儿点头。金子恒气哼哼地站起来,冲着外面喊:“预备饭!”
外面伺候着的小厮响亮地应了一声,下去吩咐。里面传来耿云涛和路明德再一次的爆笑声。——挫败的男人不止金子恒一个,此时陈敬轩独自坐在山洞里,后背半靠着床脚生闷气。他的脑子里反复出现着金子恒下车时情景:年轻、帅气,神采奕奕,而且还富有多金,一个红包就是五百两,出手阔绰,傻子都能看出来他的意图。可是那个傻女人竟然还对着他笑,还接受了他的馈赠。“呵呵,呵呵!”
陈敬轩自嘲地笑着伸出手,看着上面已经渐渐恢复的红润,不同于采夺命草那段时间的苍白状况。他曾一度为了她而珍惜自己的健康,不再去碰那致命的草药。可如今,呵呵。陈敬轩的嘴角再次上扬,看来这双手还是要为了她去沾染那种东西。想到此,他霍然起身,抄起地上的一个布兜,便大步跨出了山洞。桃香清点好大家送的礼品,还没空吃饭,那边饭桌上的人已经吃好喝好了。福旺娘连忙过去撤下残羹剩菜,擦净了桌子,桃香便将茶水端了上去。田五叔趁她回身的功夫低声问道:“半天没见到敬轩,你俩没事吧?”
桃香听了一笑:“五叔,没事,他一会儿就回来。”
田五叔这才放心,招呼大伙儿:“咱们紧着喝口水,一会儿就开工了!”
大伙儿应和了一声,都纷纷站起来,准备开工。上午已经钉好了檩条和木椽,为了结实防漏,桃香和陈敬轩早就商量好再在上面铺一层老树皮。这老树皮也是买来的料,都是三尺长一尺宽。运来的时候是微微卷曲的,用的时候需要提前用锤子砸平整,再一块挨着一块地钉到木椽上。田五叔的工队里七个人,其中六个都在房上钉。一个在下面,加上陈泽轩、陈宇轩和福旺,一共才四个,专管砸树皮,往上递。所以就有些供不上。明显的就缺了陈敬轩这一把手。桃香见此,便将零活儿先放下,也拿锤子砸树皮。陈泽轩和陈宇轩都有些担心,怕她受不了这体力活儿。桃香倔强,轮开锤子砸得和男人们差不多一样快,只是出的汗比他们多。陈泽轩看着她卖力的一下一下砸着,心里很气愤大哥这种甩手行为。福旺更是来气,不过福旺不擅长表达,越生气越卖力,一个人砸的顶了一个半人。大家各怀心事却都是拼命地干,所以还不到傍晚收工的时候,就将五间房都钉上了老树皮。此时的房子就像一座大木屋,桃香看着这一天就成了型,虽然累但心里很痛快。田五叔带着那几个人提早收了工,桃香便觉得累得抬不起胳膊,膀子生疼生疼的,伸出两只手都有些哆嗦,上面都是血泡。福旺娘什么也不叫她干了,只让她洗了澡吃饭。福旺气哼哼地叫走了陈泽轩,桃香很纳闷,他俩怎么会闹了别扭?却不知他俩正是为她抱不平,一个去撒气,一个甘愿去受气。可能是太累了,反而就吃不下了,桃香只喝了一碗粥,吃了半块饼子,便回屋躺着。可是浑身酸疼得厉害,根本就是睡不着。没一会儿,福旺娘又端来了一盆热水,漂了热毛巾帮她敷膀子。桃香撑起身子褪下肩上的衣服,只见半个臂膀都红肿了。福旺娘很是心疼:“你这干活儿也太不要命了,就是男人照你这样干也是吃不住的。”
桃香此时已经没了当时那种成就感,现在只剩下酸疼。一边听福旺娘唠叨着她,一边闭着眼睛享受她给她热敷,不知不觉便睡着了。夜晚,陈敬轩回来的时候,福旺娘还没有睡觉,正在院子里等他。陈敬轩对此有些微微吃惊,他的笑脸有些疲惫:“婶子,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
福旺娘瞪了他一眼,用这么久以来从没有过的严厉口气问道:“你今天一天都上哪儿去了?你不知道你家盖房么?”
“婶子,”陈敬轩见此并没有反感,有些愧疚地叫了她一声,却没有解释什么,只说了一句,“婶子别生气,我以后不这样了。”
福旺娘终是没有追问,改了口气问道:“吃饭了没有,都在锅里放着呢,我给你拿去?”
陈敬轩摇摇头:“不了,我吃了。您也早点睡觉去吧!”
福旺娘没说什么,进屋去了。陈敬轩也刚想回屋,就听院中篷子屋的门“咣当”一声关闭的声音。陈敬轩回身一看,见福旺那屋的灯火刚刚吹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