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牛建和吴安以前都是的哥,后来牛建举报吴安开“黑车”,吴安才被清除出去,后来靠网约车谋生,吴安一直恨牛建,二人经常打架;第二,吴安最近几年收入一直很稳定,好像是被某个老总给包了车,干长途活;第三,最近一段时间,牛建经常和吴安在一起拼活,吴安还给了牛建几个跑长途的千元大单;第四,最近有一伙网约车司机抱团与出租车司机对着干,明里暗里,网约车司机被出租车司机围堵了好几次,次次都是牛建带头。”
“这些信息,梅队,你应该没有吧!”
说完这些,平安看了看梅前继续说到,“当我听完这些信息后,我又随口问了二嘴子一个问题,当然了,这个问题是他白送我的,问题是,牛建有没有舅舅,你们猜他怎么说?他说没有!”
“看看牛建给我打电话时的录音,发现没有,在说到举报这个严肃问题时,他竟然编瞎话编出了个舅舅,这是什么意思?”
平安说,“你们有没有听说看过小学生的填空题?我在得到这个消息后,又在脑海里复述了一遍牛建给我说的话,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地方。第一,在他给我打来的四个电话中,他一直称呼我为平安记者,因为国语发音的问题,平安记者比平记者更容易说出口,我当了这么多年记者,读者都爱叫我平安记者,很少有人喊我平记者。而在他给我打来的最后一个电话中,他喊了我一声平记者。第二,他在关键的电话里,扯了半天本就不存在的舅舅是为了什么?第三,他在最后祝福我的三个词语,用的很不贴切,出门在外,最好的祝福是什么?是我的名字平安,是平平安安,这么通俗好说的词他不说,非要找来不相干的词句是为了什么?因为这些词句和他喊我时的称谓一样,没有‘安’这个字!”
平安说,“‘舅舅’还有‘安’,这两个词句是什么意思呢?‘没有安’可不可以替换成为‘无安’,‘舅舅’会不会是‘救救’?联系起来是不是‘救救吴安’?”
说完了这些,平安端起桌子上的水,吹了吹,小口下口喝了起来。他需要给那三个人一点时间,让他们先消化一下。“可是,这只是你的推断,没有证据啊?”
梅前率先说到。“如果仅从我记者的身份出发,我在遇到这件事后,我会把我的这个想法,注意,是我的想法,传达给更多的人知道,而且,我从来没有说过这个就是板上钉钉,证据确凿啊!”
平安说,“前头我说过记者和警察的不同,这就是最大的不同,如果把这些录音和二嘴子给我的信息全部公示出去,也一样会有人得出我的这个结论。而我,作为一名记者,是不需要以破案为目的的,说句不合时宜的话,在当下‘内容为王’、‘点击为王’的融媒体时代,我只要吸引眼球就好,干嘛还要为了证据而苦苦在原地打转?”
“这个我有体会,之前和平安在一起破案时,他就会经常性的用他的手段给我们一些推断,但是没有证据,我们就无法向前走一步,但是,后来很多案子被侦破后,发现当时他的推断却是正确的,只是当时因为没有证据支撑而被放弃。”
想起以前的事情,高小飞有些感触的说,“警察破案,讲证据,来不了平安那套天马行空的推断,有时候,强烈感觉他是对的,但就是因为没有证据,而被他戏称为‘原地打转’,后来,我尝试着以平安的推断为侦破方向,以搜集证据证明这个推断是真的,就好比在做一道方程题,有了证明的过程,反而容易了许多,很多案子也因此而侦破。”
“简单一点的说,你们要的是证据,我要的是动机。比如现在,我假设牛建和吴安一起策划举报某个人,牛建被杀,关键时刻,求助我舅舅吴安,那吴安就是知晓这一切的那个关键人。”
平安说,“不管你们是为了抓捕犯罪嫌疑人,还是为了保护吴安,请及时找到他。”
“如果平安你的推断靠谱的话,牛建被杀,吴安为什么不来报警呢?实在不行,找你平安也可以啊。”
梅前找到了一个平安推断中的漏洞,问到。“如果你要举报严青局长养了个小老婆,你会提前在单位里大声宣传吗?”
平安反问到。“咳咳咳!平安,不要开过分的玩笑!”
严青脸都黑了。“你严肃一点好不好!”
梅前脸都红了。“这个很有可能啊,你看,今晚就咱们四个人,我和小飞要举报早举报了,你是刚知道的,结果第二天严局就被人举报了,你说严局会先怀疑谁?”
平安一阵正经的说。“我都快60岁的人了,你还开我的玩笑?”
严青脸更黑了。“严局不是那样的人,我才不会举报!”
梅前的脸更红了。“哦,那是你没有见过严局的夫人!老严,你不是吐槽过母鸡都会下蛋,夫人却一直没有给生个孩子么?”
平安毫无遮拦的说。“平安!揭人不揭短!你姥姥!”
严青愤怒了。“平安!你闭嘴!”
梅前无奈的低下了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严局,这句话要是让我姨听到了,你又该买小雏菊了!”
坐在一边的高小飞笑得差点没坐住,好不容易停住了,他才说到,“我猜出来平安的意思了,牛建被害,如果是因为举报的事,那报复他的人是如何知道这个消息的?这个消息,牛建又告诉过谁?牛建到死都相信平安,可吴安呢,凭什么相信?我现在想想,也许牛建和吴安最后打的那一架,就是因为吴安不信任平安,更不会信任警察。”
“牛建在最后一通话里,以暗语的方式说给我听,说明他当时已经被监禁了,他估计也知道自己活不了了,还非要我去救救吴安,想必吴安知道这一切的真相。”
平安说。“平安从外面搜集(喂,是买来的,买来的,400块!——平安插嘴,但被无视)的信息,对案件侦破还是有意义的,小飞,梅前,你们要注意保密纪律,这个消息暂时不能让外人知道,包括苏夏,嗯,我告诉大家一个题外的事,最近市纪委一直在暗中调查苏夏,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但是大家心里要有个数,平安,你本不该知道这些,让你知道,就是为了防范这些。市纪委在知道牛建要举报警察后,对牛建被杀的案子十分上心,也决定对一些早在纪律调查名单上的警察提前下手,和咱们这边互相配合,其实,这也是我让梅前担任这次案件侦破主攻手的原因之一,你们不清楚,这次案件及案件背后的举报,在我市政法系统像是引发了一枚大炮仗,省厅、公安部都关注了,省厅可能还会派来督查督导,你们两个要注意,尤其是梅前,小飞这次也要避嫌。”
严青严肃的说到,“平安,你的推断和信息对本案还是有帮助的,接下来,我需要知道你夜探工地后发现的情况,我知道你有好东西,抖露出来吧。”
“夜探工地,我的确有收获,该怎么说呢......”平安靠在沙发背上,细细回忆了起来。时间回到一天前。案发工地现场。平安、林铛、高达三个人,分别站在水泥工作面的三个方位。此时,黎明的晨光已经照耀大地,新的一天来临。可他们三人,却是一番严肃的表情。“我说话算话,只要是你们感觉有这个案子有关联的东西或迹象,可以马上找我,我会进行判断,如果采用,就是100块钱!”
平安对其他二人说,“现在,开始!”
一声令下,林铛、高达二人率先动了起来——虽说自媒体的职员,但多少也是有点记者的架子,靠着给企业“挑刺”的“嗅觉”,她首先对水泥工作面感上了兴趣,踩着凳子,趴上了工作面,打开手电,细细勘察。另一边的高达,仗着自己是这处工地的老保安,两年来,几乎天天守在这里,自信的认为,别说这里的一钢一筋,就是野狗多尿了一泡尿,他也能发现。此时,他正盯着地上的空洞看个不停,他始终想不明白,一夜之间,这个洞是怎么来的?是要干什么呢?看着两个人被自己的正义感(人民币)调动了起来,平安也没闲着,他跑去工地的角落,对角落里放置的一台高低架感上了兴趣。立交桥还只灌浇了个墩子,所以说工地现场这台供工人高空作业的高低架就是最高的存在。凶手想要布置成这样的样子,一定会用到这台架子。“那架子我知道,我们已经对架子进行了彻底的检查,上面全是指纹,说不清哪个指纹是谁的,你怎么确定哪个指纹是嫌疑人的。”
听到这里,梅前突然打断了平安的叙述。“还要不要听了,你怎么知道我要找的是指纹?”
平安怒气冲冲的说,严青和高小飞也一脸怒视的看着梅前。“你说,你说,我不打搅了。”
梅前耸了耸肩说。的确,就如梅前所说,在工地这样的开放型环境里,任何一个物品上指纹,都不能说明什么,也不能证明什么。平安到底要找什么呢?“果然有一块手掌印哈,看来我的推断没错!”
平安顺着高低架栏杆照去,一下子就找打了一块完整的手掌印。这块手掌印和架子上的其他手掌印不同的是,这块手掌印更加完整,上面虽然已经有了一些灰尘,但仅从完整度来分辨,就和其他手掌印不一样。“自己奖励自己一百块!”
平安的推断得到了认证,高兴极了,嘚嘚瑟瑟的围着高达转悠。“别看了,这个洞,是大号铆钉砸进去的!你到那边的工具柜里翻翻看,是不是有同号大小的铆钉。”
看着高达一直注视着脚下的洞,似乎早已洞悉一切的平安指了指不远处的工具柜。听了平安的话,高达三步并两步跑到工具柜前,在第二个抽屉里,果真找到了一组大号铆钉,取过来一对比,果然一样。“嗯,这个也算你找到的,给你100块!”
平安似乎越来越兴奋,取出100元钱,随手交给高达,不等高达反应过来,又蹦蹦跶跶的跑到水泥工作面前。“平安老师,我总感觉这个池子里的水泥混凝土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林铛对平安说。“你现在看到这个东西,其实叫做水泥混凝土桥墩块,外面这一层叫做模板,是用来给水泥混凝土造型的,一旦造型好了,才会用吊机吊走,放置在立交桥桥墩位置上。”
平安解释到,“你知道,一般的水泥混凝土有初凝和成型两个发展模式,水泥混凝土倒进模块中,大概40分钟到一个小时,会初步形成初凝状态,然后根据气候原因,在一天或者几天内成型。”
“你感觉不一样的地方,是不是发现这些水泥混凝土的质量好像不太好,确切的说,不像是重点工程使用的水泥混凝土?”
平安问。林铛用手摸了摸发着潮气的水泥面后,又确定的说,“水泥面的找平也不完美,不像是机械作业。”
平安朝林铛笑了笑,树起了一个大拇哥。“你发现这个就不错了,该给你100块,不过我今晚实在没钱了,先欠着!来,把那边那根钢筋给我,咱们找找证据。”
平安用手掰下一块水泥面上的块体,若有所思的说到。清晨的空气,总是让人舒服,但在改庄村的建设工地里,却是一片灰土尘飞的景象。“平安记者啊,你这个,这个叫做破坏案发现场,是不是要付法律责任啊,我只是丢了工作,可不想坐牢啊。”
目睹着平安在过去40分钟里,用一根钢筋棍,把原本好好的案发现场,拆了个乱七八糟,水泥面被扒拉出了一个更大的洞不说,连塑形用的模板也被拆了下来。“看,上面这层水泥混凝土块和下面整体的块完全不是一回事。”
平安忙乎了一通,指着被自己破坏的已经不能再破坏的案发现场说,“最最关键的是,水泥混凝土里面该有的钢筋柱竟然一根没有。”
“打住!你破坏掉的案发现场,我后来也去过,除了铆钉钻洞外,其他的发现有什么意义?”
时空回到当下,坐在椅子上似乎憋着一泡屎的梅前终于忍不住的再一次打断了平安的讲述。“这还不明显吗?”
平安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梅前说到,“犯罪嫌疑人,一共就只有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试问,在半个小时的时间里,你能把没了头却还散发着热乎气的尸体像栽花一样的载进水泥混凝土里吗?从我知道这个案子的第一时间里,我就一直在想一个关键的问题,犯罪嫌疑人为什么要把牛建拖到工地搞这么一处?他的目的是什么?他想要掩饰什么?”
那一夜的回忆,其实不用平安再多说什么,可以用来固定绳索的铆钉,可以高空作业的铁质高低架,还有那处处透着可疑的水泥混凝土面。坐在一起的四个人中,除了平安,其余三人全是经验丰富的刑警,稍加思索,犯罪嫌疑人在高达出去撒尿时到底干了什么,一下子就想通了。“没有你这些歪理,我们根据推断,也可以推演出受害人是如何进入水泥混凝土工作面的,无非就是用最短的时间里,把铆钉钉在地上,用一根绳索绑住铆钉的钉帽,然后把带有轮子的铁质高低架推到水泥混凝土工作面边上,爬上工作面上,把一根铁管或其他什么工具插进高低架的铁架上,长出来的一截下方正好是水泥混凝土面的正中央,最后把绳索抛上去,做成一个‘轮轴吊车’,用力把死者头部放下朝下的吊起来,转移到水泥混凝土面上,再放下去,自然而然的就变成了我们发现时的样子。”
梅前说,“这种手法,我在到达案发现场时就已经推断出来了。至于水泥混凝土嘛?我想的估计和你接下来要说的差不多,你又是发现质量不好,又是发现里面没有钢筋柱,无非是想说掩住尸体的那一部分水泥混凝土,是犯罪嫌疑人自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