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声音倏地自门口传来,众人纷纷回头,见到来人,皆是一僵。“见过应贵妃——”慕慕心中一惊,跟着众人齐齐跪下。“都起来吧。”
应贵妃脸上笑呵呵的,一派和气的看着众人,“方才是发生了何事?本宫大老远就听见你们这边争吵不休,可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林宝玉看看众人,再看看跟在应贵妃身后的林嫔,咬牙上前道:“贵妃娘娘明鉴,我不过说了慕慕两句,她便言语羞辱于我,还害得替我说话之人被拖出去挨了板子!”
此话一出,不少人面露古怪地看向她。他们对于此事再清楚不过,林宝玉说的这些,可都是小公主说的,她却将小公主摘了出去,将罪责全都算在了慕慕一人头上。只不过应贵妃在上面坐着,他们也根本不敢替慕慕说什么辩解之言。应贵妃听后,眸中闪过一缕暗芒,顺着她的话看向她问道:“慕慕,真有这事?”
慕慕上前,不卑不亢道:“应贵妃,慕慕并未做出这些事情,相反,她所说挨板子之人,是因为目无尊卑,出言不逊这才因此受罚。”
“那林宝玉为何这么说?你和她究竟是谁说谎了?”
应贵妃视线在两人身上逡巡,话锋一转,“林嫔,这林宝玉是你的亲戚,她若不老实,你这个做长辈的,当为她负责才是。”
林嫔自进来就极力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今日应贵妃一定要带着自己出来逛逛,只怕是别有用心。果不其然,现在不论她说是与不是,底下都有坑在等着自己。想到这,她不免暗恨林宝玉不愿意消停。若不是如此,她也不必这般被动。“贵妃娘娘,他们都是孩子,这不过是小孩间的玩闹话罢了。”
林嫔勉强撑起一抹笑容,放低声音道:“宝玉,你过来。”
林宝玉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走了过去,刚一凑近,便被林嫔一把抓住了手腕。手腕上被握得生疼,她这才注意到林嫔的情绪,忽然想到之前林嫔对自己的告诫,瞬间小脸煞白。她下意识想要挣脱手腕上的桎梏,可林嫔用了十足的力道,她根本不敢挣脱。“宝玉,你快同贵妃娘娘好生说清楚,平日里你是最谦恭有爱的,今日怎生还糊涂了呢?”
林嫔眼尾上翘,若是平常,便是勾人魅惑,现在眼睛里满满溢出的杀气,却显得她凑近的面容变得邪恶到令人惧怕。“是……是,是我太过气愤了……”林宝玉脸色惨白,哆嗦着声音含糊道。应贵妃眉头一蹙,视线睨了眼林嫔。“行了,林嫔,你可别吓唬孩子,本宫见她方才说话有理有据的,你这么一吓,她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林嫔叹息一声,“这孩子自小就被她爹娘惯养着,平日里眼高于顶惯了,若是之前,臣妾倒不该管教这些,但现如今是在宫中,自然不能同以往那般任性。”
她又笑着继续说道:“好在今日碰上的是贵妃娘娘,您这般宅心仁厚之人,处事公允不说,还不计较这些。”
“你倒是懂得大义灭亲。”
应贵妃冷哼一声,没再说话。林嫔自然知道她的意思,但依旧揣着明白装糊涂。“贵妃娘娘恕罪,还望娘娘能给宝玉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见她到现在还死咬着是林宝玉的错,应贵妃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行了!”
她声音满是不快,“既然如此,林嫔你也难逃辞就,便一并受罚吧……”林嫔松了口气,点头应下,“一切听贵妃娘娘的安排。”
见她执迷不悟,应贵妃拂袖而去。林嫔敛下嘴角的笑容,隐忍不发将林宝玉带走。临走前,慕慕同她视线相撞,却见她冲自己和善一笑,仿若方才的不愉快同她无关。游齐画离得近,自然也看到了。待人一走,便凑近她小声说道:“慕慕,这林嫔还真挺奇怪的,你同林宝玉都闹出这么大的矛盾了,她竟然还能笑着跟个没事的人似的。”
话落,等了好久都没得到回复,再一看,人已经跟着人群一起散开了。“怎么都不等等我!”
游齐画瞠目结舌,片刻后,反应过来,一跺脚小跑着跟了上去。不仅游齐画想不明白,慕慕也觉着林嫔的做法太匪夷所思。应贵妃在她身边,原以为林嫔会顺着她的话,将罪责推到自己身上,好让应贵妃有个惩罚自己,名正言顺的理由。可她却是生生顶着压力,将罪责都让林宝玉揽下。虽说确实是林宝玉主动招惹他们,可真的追究起来,其实可以双方各打五十大板。夜间。柳绿端了药来,“小姐,汤药的温度下去了些,已经不烫了。”
慕慕就着她的手抿了一口。实在是太苦了,她被这苦味逼得皱了皱眉。“这汤药还要喝多久?”
她这一日三餐都没这汤药喝得准时,按照柳绿的话来说,就是在这些时间内喝下汤药,药效才最好。这倒没什么,只是汤药的味道着实不敢恭维。“张院判又开了七日的,你这才刚喝一日的,还远着呢。”
柳绿闷笑一声,见她憋得脸都红了,干脆放宽了些,将蜜饯递给她,“实在不行,小姐你就一边嚼着蜜饯一边喝吧。”
慕慕眉头还是蹙着,但相较于之前,好歹放松了许多。“给我吧,我一口气将它喝完。”
长痛不如短痛,一口闷下去,最后咽下嘴里的剩下的,这才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药喝完,慕慕很快便有了睡意。柳绿打水进来时,就见她趴在桌上睡着了。怕惊扰到她,柳绿干脆将帕子沾湿替她小心地擦了擦,待一切收拾妥当,这才轻手轻脚将人抱着放在床上。只见床上的小人左侧脸颊红了一片。……慕慕做了个梦。梦里,祖父亲手替她穿上了甲胄,祖母在一旁站着,脸上带着喜悦的笑容,大舅舅牵着她在太学时常常练习骑射的那匹马,其余的几个舅舅跟在身一同朝她走了过来。待到了眼前,大舅舅将缰绳放到她手心,拍了拍她的脑袋,“你现在可是女将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