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夫子看向谢渊墨。谢渊墨抿了抿唇,一脸笃定道:“学生没有证据,但此事已经多次发生,必然有其他目击者,请夫子能够当众问询此事。”
夫子一时沉默了下来。坐在不远处的林宝玉见状,心中忐忑不已。虽然当时自己特意确认了一下四周没有其他人,可保不准突然有人过来撞上了呢。若是此事被揭发......她不敢再想下去。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谢渊墨根本没有多大的把握,说完这番话,他手上出了许多虚汗,却依旧佯装镇定的模样看着夫子。慕慕接触到谢渊墨时,心中一惊。想不到谢渊墨胆量如此大,竟然想以此指认罪魁祸首。可这毕竟不是稳妥的方法,慕慕不想因为自己没有上交功课,拖累谢渊墨同自己一同受罚。在夫子还未做出决定之前,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想到此,慕慕急忙开口:“夫子,您方才也说,不论什么缘由,但是学生未能将功课拿出来,这便是学生的错,学生认罚,也不用再费其他心神调查此事了。”
伴随着她话音落地,谢渊墨还想说什么。却突然感觉小腿被人猛地踢了一瞬。他抬眼,目光触及到慕慕眼神中制止的意味,这才止住了话头。两人笔挺挺地站在一排,一双眼睛皆聚精会神地盯着夫子,等待他下一个决定。半晌,夫子终于动了下身子,看向两人,道:“此事我也好奇究竟是何人所为,你们放心,若真有此事,我一定会将此人严惩不贷!”
慕慕一时讷讷地,不明白夫子为何会同意谢渊墨的建议。尽管夫子答应下来,可谢渊墨的表情也丝毫没有放松,而是更加谨慎。“那就烦请夫子您来问询此事了。”
谢渊墨神色淡定从容,做了个请的姿势。夫子一生见过无数次这个动作。可如今,他却莫名在这个不过五岁的小娃娃身上看出了一丝威压之势。夫子自嘲一笑,当下直接面向众人问道:“仔细回想一下,你们最近可曾见过,有哪些可疑的人接近慕慕的桌子?”
众人面面相觑,随即纷纷摇了摇头。其中有一两个说自己曾见到过,可将事情说出来,根本就不是他们怀疑的那个人。随着时间的推移,谢渊墨,夫子脸上的神色愈发不耐烦。尤其在问到林宝玉时,不知她说了什么,夫子的神色又严肃了几分。一圈问下来,都是同样的答案,没有见到过。慕慕肩膀耷拉下来,有些泄气。难道此事真的同他人无关?真就是如此巧合?但是深思过后,慕慕又立刻摒弃了这个想法,她坚信是有人悄悄地做了这些事,而最大的怀疑对象便是林宝玉。“谢渊墨,人我也问了,答案你都听着的,你还有其他什么想说的?”
夫子语气不善。谢渊墨心有不甘。可事实摆在眼前,局势本就于他们不利,若当真让他们吃下这个哑巴亏,他从小的教育又告诉他不能轻易放弃。见他仍旧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夫子火气更盛,随即便拿起戒尺往桌上狠狠一拍。道:“行了!此事就此作罢!不要再多言。”
“还有你,谢渊墨。”
夫子面色阴沉地看向谢渊墨,“你也同慕慕一样,罚站一日,抄写《论语》五遍。”
慕慕惊呼一声:“夫子!此事同谢渊墨无关,为何还要连他一同处罚?”
“若他方才不说那些话,此事自然与他无关,可是他认为此事另有蹊跷,执意让我帮他找出‘真凶’,那此事自然就同他扯上了关联。”
夫子沉着脸看着慕慕,眼神莫明,“慕慕,有的时候说一个谎,就要用无数的谎言去弥补,若是真心悔改,就该甘心认罚。”
说罢,也不再理会二人。慕慕呆愣愣地站着,脑海中盘旋着夫子方才留下的话。难道夫子还是怀疑,是自己故意撒谎,只为了逃避功课?想到这,慕慕不由得有些哽咽。看向旁边沉默着,同她一样站在这儿的谢渊墨,声音瓮声瓮气地说道:“对不起啊,又害你同我一起受罚了。”
谢渊墨倒不觉得有什么,这件事本来错就不在慕慕。“你无须自责什么,帮你澄清也是我自己所做的决定,要怪的话,更应该怪那个使坏之人。”
谢渊墨同慕慕想的一样,林宝玉的行为太过可疑,针对慕慕的行为现在也丝毫不掩饰了。上回便是因为自己执意将豆汁儿端上桌被夫子发现,害得夫子惩治了二人。这次是因为自己的功课不翼而飞,他想要帮自己,结果也被夫子一并责罚。想到此,慕慕心中更加沮丧,表情蔫蔫的。莫非真如秦老夫人曾经所言,自己真的是个会招来霉运之人,所以害了自己的弟弟?她思绪飘远。自己已经许久没有看到秦家的人了。秦府的生活好似也离自己愈发遥远,但现在最令她记忆深刻的,还是娘亲温柔拥抱她的温暖。泪水“滴答滴答”地滴落在地上。她想念无论什么时候,发生什么事情,都有母亲护在自己身前,抱着自己温声哄着。谢渊墨的目光有些讶异,似乎是没有想到慕慕会这般。想来,他认识慕慕这么些天,倒是真的没少见她哭。但是慕慕的哭不是那种不依不饶,声音尖利带着嘶吼的哭。反而是默默地,想要将自己被蛹全身裹住的那种闷着声的哭,若没有身处慕慕身边,根本就无人能够发觉她在哭。谢渊墨不动神色的将自己的帕子拿出来递给她。他的帕子已经好几次借给了慕慕,不过还好,帕子每日都是新的,倒也不用慕慕还给他。慕慕也想到自己近日已经拿了他好几个帕子,颇有些不好意思。好在今日她自己带了手帕,便将手帕拿出来给谢渊墨看:“谢谢,我今日带了手帕来。”
见状,谢渊墨也没再多说,默默将帕子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