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的人讲究风雅,注重摆盘。就像吴安人举办菊花宴,就连宴席上菜色,也多以菊花为主,用其花瓣花入菜,做糕点,单一道黄金鸡丝,就是一支菊花造型。
不管是形似还是直接入菜,都离不开今日的主题。 在众人啧啧称奇中,宴会顺利结束,没再出幺蛾子。 直到白云溪一家坐上回家的马车,杜氏才长长吁口气,参加宴会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大半天的时间,一直得端着,时刻聚精会神的注意着周边的事儿,不能跑神,不能塌腰。 但凡有不妥,就容易落人话病,给家里丢人。 还有她的脸,笑的都僵了,别看穿的溜光水滑,什么也没干,却比干农活还累,真是憋死人了。 听着杜氏心里的吐槽,白云溪弯着嘴角,“怎么样,是不是都没吃好?”吴家的宴席处处透着雅致,观赏性强,饭菜的分量很小很精致,搞的她都舍不得下筷子,倒是喝了一盏菊花羹,味道还不错,清香怡人。 杜氏捂着肚子,讪讪一笑,“娘,吴家的饭菜太好看了,就是不实用。”
每道菜都摆个花样子,枝是枝,叶是叶,花是花,但凡她夹了一筷子,就跟一副绣品被剪坏了似的,怪不好意思的。 而且,桌上的其他人也没怎么吃,除了说话聊天,就是喝茶,偶尔一人夹块点心尝尝。 幸亏早上出来时,她喝了一碗肉粥,一屉小包子。否则,这会儿准饿的前心贴后背。 越想杜氏越是摇头, “娘,我觉得这饭菜不是给人吃的,是给眼睛看的。”
白云溪:“……” 在婆婆面前,杜氏也不觉得丢人, “这点跟咱乡下真是没法比,咱们乡下宴客,虽然菜色差点,肉少点。但也是用大海碗装满了的往上端,怎么着得让人填饱肚子不是。”
“这有钱人家倒好,除了盘子碗好看,菜也都摆成了各式各样的。就像那盘鸡丝,弄成一朵黄金菊花,但凡夹一筷子,就跟破损了似的,大家都不吃我也不好意思伸手。”
听着杜氏叹息的语气,白云溪和章亦珊对视一眼,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一起来,好一会儿才停下。 “大嫂,你说的对,今儿我只喝了一盅菊花羹,一块菊花饼,肚子早就饿了。”
说着,章亦珊摸了把肚子,赞同的附和一声。 出门赴宴,没哪个是冲着吃饭去的。 “既然都没吃饱,一会儿到家了再补一顿。”
白云溪轻笑一声,今儿赴宴,她还担心有人趁机为难杜氏和亦珊,没想到对方到直接冲她来了,倒也省心。 “娘放心,我回去给您做饭,昨夜熬的高汤还有很多呢,用来煮葱油面最合适不过。吃饭,还是在自己家比较舒坦。”
听着婆婆的语气,杜氏一口答应下来。 今儿这一天憋的她大喘气,完全没有刚接到吴家请帖时的喜悦。 本想着,有生之年参加一次贵人们的宴会,长长见识,就算以后回了村,也有个炫耀的资本。现在的她,只有心累,今天之后她对参加宴席这种事儿算是彻底没兴趣了。 杜氏感叹着,抚着身上的衣裳,今日参宴的娘子们,个个穿的体面,戴的喜庆,说话也笑眯眯的,但她总觉得那些人笑里藏刀,不怀好意,搞得她一直战战兢兢的。 听着杜氏的心声,白云溪弯着嘴角,其实她也赞同杜氏的想法,参加宴会真不是省心的活儿。 回到自己院子,白云溪换下一身华服,换上平时的家常衣裳,歪在罗汉床上,祝婆子拿着一对美人锤轻轻的给她敲击着小腿,放松肌肉。 舒坦了一会儿,白云溪叹慰一声,怪不得人人都想升官发财,奴仆成群,果然是好享受。 就在她眯着眼准备小息时,鼻翼中飘来一股清香的葱油面味儿。 “娘,葱油面做好了,还特意放了从家带来的虾粉,鲜得很呢。”
说话间,杜氏带着甘菊走进来,看着歪在罗汉床上的婆婆,让丫头把面放到炕桌上。 白云溪原本有点昏昏欲睡,闻到香味,顿时就感觉肚子空空的, “闻着味儿还真有点饿。”
白云溪坐起身,看着清亮的汤,细白的面,上面撒着几粒葱花,飘着几滴亮亮的油花,吃一口,面条劲道入口爽滑,是杜氏的手艺。 别的不说,杜氏厨艺上真是不错,一点不比外面的厨子差。 “一回来就忙着做饭,怎么不休息一会儿?”
“到家洗漱后除了肚子饿,倒是不怎么累了。”
杜氏讪讪一笑, “这汤是用老母鸡和猪骨汤熬制的,单是吊汤,就用了大半宿,用来下面和肉圆子再合适不过了。”
“嗯,还是你的手艺好,吃惯了你做的饭,别人总是差点火候。”
自从到了府城,厨房一直有亦珊身边的张妈妈管理,厨娘也是小儿媳带来的。虽说做的饭菜也行,但她吃惯了杜氏的手艺,总觉得味道差点。 只不过她这人不挑食,倒是不在乎这一点。 听着婆婆的夸赞,杜氏一脸欢喜,“娘喜欢吃我做的饭,以后我单独给您做,容易的很。”
以前在家,也是她掌管厨房,也就来到府城之后,她才没做。厨娘的手艺也不赖,又是五弟妹的人,刚开始她自告奋勇去帮忙,结果却被人家客客气气的请了出来,说是厨房油污重,哪有让主人家忙活的道理。 刚开始她不懂,后来她才明白,张妈妈是不想让她掺和进去。 自那之后,她便再也没去厨房找事做。 还是前几天,她心里不得劲,被婆婆一句话指去了厨房,还是当着五弟妹的面,从那天开始,一直忙活到现在。 现在厨房内,她想做个什么,也方便多了。 一碗葱油面下肚,白云溪拿起帕子擦了擦手,听着杜氏的心声,心里也明白,厨房是府邸的肥差,不管谁接管,都不想让其他人参与其中。 一来怕产生龃龉,二来厨房重地,万一出个什么事儿,管事的担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