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阿左在阿春的介绍下,知道了尚烈府各个房间的使用功能。尚烈在中院往鱼盆里撒了点儿鱼食,这里边是三条“迷你鲸”。夕弦从她房的后门出来,出了围廊,下了台阶,袅袅婷婷的来到尚烈身旁。尚烈把鱼食袋递给夕弦,夕弦从里边掐出一小捏,随后撒在鱼盆里。“忘了问你,住的可还习惯?”
“嗯,习惯。噢,对了,给!”
说着,夕弦从怀中掏出一文硬币递向尚烈。尚烈看了一眼,“我缺一文钱吗?”
夕弦笑道:“我不知道你不缺一文钱吗?你拿着,我们说好的。”
尚烈“呵”的笑了声,接了过来,看着夕弦,扬了下手里的硬币道:“这是明年的,今年的赠送。”
夕弦浅笑,她把手伸进鱼盆的水面想摸鱼,尚烈一把把她的手抓出来。夕弦一愣:“我,不该乱碰你喜欢的东西。”
尚烈抓着她的手没放,答:“不是,我的什么东西你都可以碰。”
夕弦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好像在说:那为什么不让我摸你的鱼?尚烈松了夕弦的手,道:“看着。”
说罢,他平伸右手,掌中一下变出一小坨像切成的饺馅样的碎肉。他左手拿起一小块投入水中。“呀!”
夕弦用手指着水里的鱼,她看得清楚,这和之前吃膨化面粒鱼食不同,它这回吃肉张嘴咬时露出了内层嘴,那是满嘴锋利的尖牙呀!夕弦想到如果刚才自己的指头入了水……她条件反射般“噌”收回指鱼的手指,另一只手紧紧地握住这棵手指,好像怕那鱼来咬一般。夕弦这时才明白,原来尚烈是怕她被鱼咬!因为方才误会了尚烈嘛,夕弦像犯错的小孩般快速的偷看了眼尚烈,对咬着牙咧着嘴瞪着眼睛悄悄地磨头转身,趁尚烈继续在对鱼盆抛肉粒,她打算悄悄地撤退。尚烈头也没转道:“你是不是该补偿我下叫声哥哥。”
“额~,额~,我房里还有——那个,那个——”,夕弦谎话还没编全,尚烈“刷”瞬移到她面前,——这是鱼盆的另一侧。尚烈故意夸张地说道:“烈儿的心好疼啊~,被委屈了都不给安慰啊~,不知道有没有被鱼咬疼啊~,被鱼咬估计也没人心疼啊~”尚烈每一句都“啊”拖一个小长尾,第二和第四句还说的可委屈的语气,全四句说的语调摇曳,整体听下来那话充满喜感,夕弦不觉就停下欲逃的脚步斜眼看向尚烈,心中边笑边想:我要不要叫他声哥哥?!可突然她看见尚烈把手伸向了鱼盆,她几乎是跳起来扑过去,两只手慌忙地同时抱住尚烈那伸出的一只手。她紧紧地抓住了,一抬头一张得逞窃喜的笑脸好正正映进眼眸。夕弦明白了,她一噘嘴抛开尚烈手,似生气地道:“你干什么!吓死人了!”
“呵呵,担心我?!”
“哪有!”
“叫哥哥!”
夕弦羞得低下头,“谁管傻子叫哥哥!”
说完一溜儿烟儿跑掉了。尚烈看着她像小兔子逃进森林般的背影,用左手握着刚才被双手抱握的右手,嘴甜蜜地咧开,心中道:“嘻嘻,也算叫哥哥了!”
尚烈继续喂鱼食,想着夕弦已经住进来三天了,又想到这初三怎么三天还不回!人真不禁想,初三就这天夜里二更回来了。“太子,我探明白了!”
尚烈都躺下了,又坐起来。“我们被抓进去那天白天没人理我们,晚上来了个衙头半夜开始提审我们,简单点说就是诱供加逼供,说我们打死人,有张口理论的直接定为重罪。大家被提审回来就有人说,俗话说‘法不责众’,能不能捎个话看能不能花钱免灾。结果通过狱卒反回来的消息,就是这意思——”,初三说着。尚烈道:“原来如此。”
“——然后我第二晚趁夜出去,在县老爷房顶掀瓦正看到衙头和他汇报,把一个名册给他过目,俩人合计收多少钱。我想既然县爷是贪官肯定有贪银,就把他那院的阶下鬼叫了出来,然后我就在一个库房的密室里看到了足足八箱的元宝。”
尚烈静静的听着:八箱,一个县爷八箱,这可是好大一只硕鼠啊。“今天是第三天,我猜他们明天该放消息了,昨夜我没动手,刚才回来我把名册带来了,太子请看。”
尚烈打开初三呈上来的名册,“喝!每个人多少钱都订好了标在上面。”
尚烈看到定的钱:没动手释放每人30两,动手释放每人50两,另尸体每具认领100两!“30两!”
尚烈吃惊又气愤地道。在青草湖这个地方,一个正常在衙门里当差的差官一个月的月资才2两银子,对于一般人家,30两那是一个人两年的收入,还得别吃别喝!“他们就是想收钱,大家被关在牢房到现在三天了一顿饭没给,只给水喝。哦!还有个特别的,就是掌柜的被他们天天单审,叫的满牢房都听得见,现在被打的半死,我没好在监牢里变身去找他打探,不知什么情况。”
尚烈眼珠动了动,道:“去把阿左叫来。”
不大会儿,阿左前来。“阿左,你和你家小姐住了很久同福客栈,了解的掌柜的为人吗?”
掌柜的从他爹手接管客栈正是尚烈和夕弦在妖界时的事,那时阿左一直守在菊花海。阿左答:“我不太清楚。”
忽然窗外一个声音答:“这,这这,这事应该问,问我呀!”
就见一个小鬼儿“忽儿”出现在地当央。“你!你怎么在这!”
初三道。谁啊,同福客栈厨房里的六鬼之一闻香鬼。“同,同福客栈不,不是封了,我没,没处闻香就跟,跟你们回,回来了。我,我们六个都,都来了。”
初三忙看了眼尚烈,好在尚烈也没计较,直接问他掌柜的人怎样。“挺,挺好的,随,随他爹。”
尚烈坐在床边,略想了下后,挺身做了几个扩胸,道:“欸!咱们有事干了!”
如此这般交代一下。当夜,掌柜的在牢房似睡非睡之际就觉有个白衣人站在面前。他仔细看看清了,是客栈审下毒案的那位公子。知道这可能是位有本事的人,他颤抖着抱住尚烈:“小公子救我。”
尚烈一看,这掌柜的浑身是伤,三天未见,四十几岁的人好像忽然老了十岁,憔悴不堪。尚烈道:“他们为何如此对你?”
掌柜的看着尚烈,忽又有些犹豫。“你放心,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
掌柜的听言,哽咽地道:“那个,他们,逼我把客栈送给老爷,呜呜呜,那是我们家经营了三代的客栈,他们说若不然,就判我死罪,反正客栈中毒吃死了人,我是罪有应得,我同意留我条活命,不同意我死后客栈还是归官最后落手给老爷,呜呜呜——,他们根本不问中毒的事,就是要强抢我家的客栈!我不同意他们就对我动刑!”
尚烈沉默了会儿,道:“你是想留命还是想留客栈?”
掌柜的抬着泪眼看着面前的公子。尚烈接着道:“如果你不同意他们会要你的命,如果你给了他们你能活命。我看你是又想活着出去又想要客栈,对吧?”
掌柜的眼一眨不眨地听着。“假设,你活着出去了,客栈也是你的,你想,县老爷没得到你的客栈,你觉得他能让你还像以前一样安安稳稳的开那客栈吗?”
“那,我该怎么办?”
掌柜的显然听懂了尚烈的话。“既然他要你就给他!”
尚烈道。“可那是我一家生计,卖少说也要上千两,就白给他?”
“给他!他得不去!你也不会白没客栈!我这样说你可听得懂?”
掌柜的眼神游移了一下,而后道:“也只能这样了,就听小公子的。”
掌柜的一抽搐,惊醒了,一看,牢房空空,并无一人,他想想刚才,是梦吗?不像,一切那么真切,他喃喃自语道,“就这么办吧。”
第二天,县衙外的布示墙贴出一张告示,即若要释放狱中在押同福客栈人员,须上缴银两。一张大表把名字对应的银子都标在上面。人们气愤地指着告示。这同福客栈的事因为有少量人离开没被抓到,从他们的口中大家都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了。所以看告示围观的人们都敢怒不敢言地叹息着,这样一个贪官,百姓又拿他能怎么办!一个老妇哭喊着被衙役推出。“天天来,不带钱来屁来!”
衙役骂道。不多时许多没钱的家属就聚在衙门外说着“你们不能这样啊!……”求也罢,哭也罢,只要不拿钱,在衙门的人听来,都是废话!可是就在衙门口不远处第一个街口,一个算命先生高喊:“发元宝啦!”
人们一个传十十传百,很快就在那儿,按着先生手里的名册领了30,50或100不等的银子。领一个,划掉一个名字。说不出名册上名字的人是领不着的。监狱里的人被陆续放出来,县老爷坐在堂上郁闷,“看来我这银两是定少了!应该多定点!”
很快,下边的人告诉他,有个算命的在发银子所以人们才有银两来赎人。“老爷!掌柜的同意上交客栈了!”
那个提审的衙头跑进来道。“真的?”
“真的,我刚才一提审他,什么没说就同意了!他说只要老爷放了他,客栈就送给老爷,他保证不对任何人说这事。看!我立刻派人去他家取的房契。”
县老爷接过来看着,道:“好!好!早就应该这样!”
最后一个被放出来的是掌柜的,衙门口处,他一眼看到等候的尚烈,尚烈静静的看着他并未说话。“原来真的不是梦”,掌柜的想,他抬起手想施礼,就听尚烈道:“客栈,两千两,可够?”
“够!”
“回家等着吧。”
晚上,库房内,县老爷看着满桌的元宝可乐坏了,他摸着一个大元宝,“呦呦呦,爹亲妈亲没有银子亲,牟啊!”
在元宝上亲了一口。他打开密室,把元宝全运了进去。“这回,我这应该又多了八箱,先摆桌上,明天,明天我就给宝贝儿们定箱子去。”
他抚摸着银两,满眼闪动着金灿灿的光芒。“欸~,你们又有新朋友了!”
他打开原有的放元宝的箱盖儿,就见里面空空如也。“呀!!!我的银子呢?!我的银子呢?!”
就在这时,密室的门“咣”自动关死了。他听到声音回头看去,就见一个白乎乎的虚影站在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