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作战僵持了一月有余,时节已经进入了最为炎热的九月。太阳高高地悬于空中,骄阳似火,炙热的烘烤着大地。边关本就干旱缺水,眼下更是一水难求。人站在路面上,看远处都像是水波荡漾般,出现了视线错觉。王贤舔着干涸的嘴唇,缺水让他们的饮食都出现了不少的问题,大家用水十分节省,每人每天不到一瓢,既要饮用又要洗漱的话,那是完全不够用的。好在士兵们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不洗脸不漱口倒没什么,大家要臭一起臭呗。只是现在,连喝都成了问题了。“大人,这是今日的情报——”王贤把一叠信件放在桌上,李麟点了点头,埋头继续处理手中的公文,没有注意到王贤脸上的表情十分难看。羽州城在前一月的作战之中,没有让突厥人占到多少便宜,至少从那次夜袭到现在,突厥连羽州城城门都没有摸到。但李麟这边,却也没有太大的进展。虽然突厥的战线拉得很长,但丰富的作战经验,让阿史那社和在战前就做了充足的准备,占领的区域内恰好就有一条小河。河水到天气最炎热的时候,也会有涓涓流水,虽然不多,但也勉强能够供应军队使用。在让羽州城内士兵们都眼红不已。近来尝尝有人议论着要不要冲锋一次,将突厥逼退,把水源抢过来。但他们也只是说说,这个想法想要实施起来,难度是相当大的。先不说突厥人难以对付,在现在十分缺水的情况下,羽州城士兵们的身体大多数都出现了大大小小的问题。上一次作战是在三天之前,那会儿就能明显的感觉到两军之间的身体素质差异了。若是再这么继续下去,一定会大大的影响最后的结果。所以李麟现在颇有些焦头烂额的感觉。朝廷方面派来的使者,意思让他继续坚守在此,听说朝廷再过不久就能出争论的结果了。而在此之前,羽州城是绝对不能失守的。粮草运送的速度比之前慢了不少,这对军队来说是很致命的。李麟一再催促,可朝廷也十分为难。毕竟天干物燥,粮草在途中会遇到的各种情况也变多了。特别是越靠近边关,百姓们的压力越大。在沉重的赋税下,有人打上了军队粮草的主意也不在少数。虽然被抓到就是杀头的死罪,可是在巨大的利益驱使下,还是会有法外之徒,不断挑战着朝廷的底线。这不,这一批粮草运送就出现了巨大的问题。一千担粮食,最终成功送到羽州城的,只剩下了四百担,一半都不到!王贤怒火中烧,抓着押送粮草的士兵仔细盘问。那几个士兵吓得两股战战,无法将粮草安全运到,实在是大罪一件!王贤的气势又十分骇人,连嘴上的死皮都在诉说着愤怒。更是把他们吓得不轻。士兵惨白着脸,将这一路上的事同王贤仔细道来。原来,他们前半段路还算安全,但到了离羽州城仅有三百里的凼州时,却出了事。一大群不要命的流民,拿着各种不入流的武器,菜刀、扁担、砖头,有什么东西他们就拿什么东西,从一道山涧中忽然出现,冲过来就抢粮!士兵人数虽然多,但却不是那群疯狂流民的对手,他们快要饿疯了。虽然杀了一大波人,最后还是被抢走了约二百担粮食。而士兵们经过这一事,对后面的路程就更小心谨慎了,甚至选择了走小路,绕道。但天有不测风云,在经过一处山林时,谁知道这里是一伙山贼盘踞的地方!山贼比之流民,又多了几分凶残和贪婪,哪怕知道他们是朝廷运粮前往前线的,还是足足扣下了四百担粮食,这才将他们放行。“那可是四百担粮食,你们就不会剿灭了那些山贼吗!”
王贤双眼都要冒出火来了。士兵嘶哑着声音,垂着头不敢直视王贤的眼睛,小声道:“大人,您不知道,那些山贼数量太多了,压根儿就不像百姓落草为寇,倒像是——”“像是什么!”
士兵磕磕巴巴,把王贤惹得又急又气。“像是军队……”士兵犹豫再三,到底还是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王贤瞪着眼睛:“什么?你可知道谎报军情是个什么下场?”
另一名士兵看不过眼,挤上来大声道:“大人,我们都能证明头儿说的是真的!那些家伙手上虽然拿的都是些粗家伙什,但他们的身手一看就是系统训练过,完全不是普通百姓能比拟的,要不是这样,我们当然会出手教训他们了!”
其他士兵也纷纷附和,说起这事时,他们脸上都是心有余悸的样子,不似作假。王贤这才信了几分,匆匆向李麟报告。李麟忙于处理公文,还是王贤忍不住开口,李麟才发觉到这一批粮草出现的变故。他皱着眉头开始翻看运粮士兵呈上来的详细情况。里面仔细说明了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李麟的心绪连续转了几回,实在也想不明白,为何会在凼州那块地方出这样的事情。但现在他镇守羽州城,是不可能离开的,只能等之后有机会,再将这件事好好的查一查了。“大人,现在怎么办,咱们的粮草,最多只能支撑将士们到下月中旬了。”
王贤苦涩道。粮草被劫这件事完全在他们的意料之中,但却怎么也想不到,竟然能一次性损失这么多!而下一次的粮草,至少又得等两个月才能到,余下的一个月空档里,总不能让将士们喝西北风吧!这是一次重大的失误,可眼下却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了。李麟必须尽快想到办法解决这件事情,否则将士们没了粮草供应,将会很快崩溃,届时,羽州城不攻自破,必将落入突厥之手。而突厥就能顺着羽州城这条路子进军内陆,那将会是整个大周王朝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