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产品就出了质量问题,这背后定然有人推波助澜。金利商行虽然重利,却也没蠢笨到一开始就自砸招牌的程度。王大庆跟在李麟身后来到书房。李麟将房门关好,坐在上位,凉凉的看了一眼王大庆,不发一言。王大庆的冷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大人明鉴,小的对这件事真的不清楚啊!”
“这话你该之后面对知县时,同他说。”
李麟的指尖轻轻点着桌面:“现在我们该想的问题是,接下来的局面如何盘活。”
“是、是,大人说的是。”
王大庆小心的擦了擦脑门的汗,好险,差点就得罪李麟了。李麟给他供的货他再清楚不过,同王兴华买回去的绝不是一种,这中间有人做手脚,想害他们名声!“会不会是聚财庄那帮家伙……”王大庆想了一会儿,犹豫道。说实话,大家相争多年,多是良性竞争,秦有之的为人,他都差不多摸透了,似乎没有这么坏,可这次跟李大人合作这事儿,实在太诱人,谁都想多从李麟手中拿到一个名额。所以……会不会是他们中的一个,想挤掉金利商行的供应名额,而做出此事呢?“不会是他们。”
李麟摇了摇头。“大人有何想法?”
王大庆心中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也松了一口气。“之前我早就放出了风声,在服装基地举办拍卖会,如果其他商行要整幺蛾子,一开始就不会让你们金利商行得到供应的名额,何至于在这时候才出手,届时要重新选商行合作,反倒麻烦。”
李麟头脑冷静,思绪快速转动,在脑海中一一排查可能的对象。“大人,知县又来了!”
晴儿在外禀报道,李麟示意让她将人带来,不一会儿,方才在京郊见过的知县方耀烔便进了书房。“李大人,之前不知是您,多有怠慢之处,还请海涵!”
方耀烔一上前便拱手道,姿态放的很低。但越是这样,李麟越不敢大意。站起身来,将人扶起:“方大人言重了,你也是办案心切,为官者都懂得。”
方耀烔笑着站起身来,“正是这个道理。”
忽然一转头,他看见了一旁的王大庆,王大庆为商,也经常同当地官员打交道,讨好的拱了拱手:“方大人!”
方耀烔却哼了一声,坐在王大庆对面。“这次给我惹了这么大麻烦,你有什么要解释的么?”
方耀烔嗅了嗅丫鬟才上的滚茶,暗道,不愧是皇帝面前的红人,茶叶都是顶级的香。“方大人,此事小民可完全不知道啊,虽说货从我家出去,可出去之前我们都是按质按量,细心检查,绝不可能出纰漏!而出去之后能发生的事就太多了,谁能料到,那些无知民众,竟然会往里加水啊!”
王大庆大喊冤枉。之前李麟开口道出其中端倪,王大庆一下子就有了底气。觉得是那些村民胡乱用糯米砂浆,这才导致建房子时不稳固,倒塌下来砸到人,完全是他们自作自受!“你既然知道是其中配比有问题,那么我问你,在售卖的时候可有提醒民众要小心?不得多用水?又可否提示他们,若操作不当会产生什么样的危险?”
方耀烔抓住了王大庆话语中的漏洞,逼问道。“这……这……”王大庆刚擦掉一波冷汗,又急得出了一脑门汗,他抬抬手揩去:“大人,这也算是我的过错么?”
方耀烔冷笑:“你觉得你没有责任提醒民众么?作为一个大商行,就要对你们出售的所有产品负责任,今天是房子倒塌,险些出几条人命来,明天就是危房危建,还不知要死多少人呢!”
听方耀烔厉声责骂,李麟也喝了一口茶。他并没有出言,但他心知肚明,这番话,面上是说给王大庆听的,实则却是在敲打他。都说管不与民争利,可今日他李麟的生意却明明白白的摆到了台面上,若不出事,大家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在出货的第一天竟然就险些出了命案。虽然李麟及时医治,让那王兴华捡了一条命回来,可谁知日后还会不会有其他人因此死于非命?方耀烔为官多年,太清楚这里头的门路道道了,就算不是李麟产品有问题,可官场沉浮,总有看不惯李麟的人,不能从李麟自身找事,总能从他的其他方面找事。就像这一次,大家都看得出来,绝不是李麟产品自身有问题,而是旁人做的手脚。可李麟栽就栽在这个名头上了!李麟脑子有些疼,思绪也转清楚了,糯米砂浆这东西确实不能再留在自己手上了,否则后患无穷。这东西就应当同吉祥酒精厂一般,自己只做幕后的老板,前台,便让其他人出头吧!想清楚后,他朝方耀烔一拱手:“本官也觉得方大人说的不错,既然事情出在你金利商行,那么无论是不是产品的问题,都要对受伤的民众做出赔偿,这是你身为公众人物应该做到的,后续产品的售卖,也应当同民众们说清楚其中利害,若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也追究不到你头上去了。”
听李麟都这么说了,王大庆只好点了点头,知道再无转圜,不过眼下还不算糟糕,只不过是面子上损失了一点。至于赔偿村民,对他们来说那不过是九牛一毛。这件案子似乎就要在他们三人的商谈下盖棺定论了。不料此时,方耀烔的下属却急忙来报有要事。方耀烔出了书房,二人一阵耳语,方耀烔的眼睛忽然瞪大了。连忙转身又进了书房,朝上座的李麟急切道:“不好了,王兴华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