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融洽得多。这是个好兆头。“李大人,在下惭愧呀。”
许家营首先开口。“许大人乃国之栋梁,何出此言?”
李麟笑眯眯,这个表情最近似乎成为了他的标志性动作,唉,人在官场混,身不由己~许家营将供词拿了出来,在李麟翻看时内容简单陈述了东郊马场下人们招供的过程。李麟不时点头,却并没有急着发表自己的意见。“李大人,觉得这份供词可保真么?”
许家营身体微微前倾,注视着李麟的神情。李麟在脑海中复盘方才听到的所有细节,反问道:“许大人作何见解呢?”
“在下以为,三分真,七分假。”
许家营要务在身,不想绕圈子。毕竟晚一分呈报结果,他身上担的风险就更大一分。数年来他的仕途稳步升迁,光靠挨风缉缝是不够的。没有金刚钻,安揽瓷器活。打铁还需自身硬。李麟抿了一口茶:“接下来,许大人想在下怎么做?”
这就是开门见山了。二人对于这份供词保持着相同意见,只看许家营下一步的手段。晌午时分,整个大周王朝陷入了短暂的歇息之中,各家各户酒足饭饱闭门午休。而刑部与李麟却不得休息,赶马来到了距离东郊马场数十公里外的聚益庄。聚益庄不过是个小小村落,据说在大周王朝建立之初就已经存在。只是虽然紧紧挨着王朝之首都,却并未得到突飞猛进的发展。归根结底是因为这个村落从上至下,清一色都是穷苦的百姓,平日里最大的生计就是耕种农田和为各个府上输送奴才丫鬟。似乎这里的百姓都甘心于目前的现状,从未有人想到过攀附关系完成阶级的晋越。在距离聚益庄二里地时,李麟突然停了下来,示意许家营下马。将马拴在了附近的树上,且从随身的包袱里翻出了两套极其简朴的短褐,甚至有一件上面还打了两个补丁,换完后,二人只徒步过去。许家营原还有些不解,可看到李麟往脸上抹了一把灰,突然就从一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儿,变成了一个其貌不扬的工匠,这才明白,不由得竖起了拇指。“还是李小弟聪明啊。”
村口处有一株数十米高的大槐树,央央绿绦垂落,营造了好一派农园风光。树下坐着几个老汉,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侃天说地。靠近时正听到他们道:“……可不?老刘家最近真好过阿,同黄大人府上结清了工契,以后跟我们不同了,是自由身咯。”
“真羡慕阿,他家的小子出息了,老汉我怎么就没那么好的儿子哟。”
“老汉,吃了莫?”
一声略带着点口音的招呼把几个老汉的闲谈打断,看着村外来的二人,老汉们疑惑的问道:“你是……?”
“啊,我来你们村找小刘哥哩,就是刘三,他是住在这里莫?个把月前他说有活要人帮手,叫我兄弟俩个到京城来找他哩。”
李麟一副农小子的模样,说话时还带着憨憨的笑容。几个老汉本来还有些警惕,一听他报出了老刘家小子的名号,立即转变了态度。其中一个老汉还热情的主动要带路:“这边来。”
“我们这村子小,村头村尾都认识,老刘他们家小子有本事呀,只是这家伙鬼精,有这种好事不找我们,找了外乡的,嘿。”
“肯定是你俩也有本事。”
面对老汉的恭维,二人只是微笑,没有多说,毕竟说得多了,路出马脚的可能性也越大。一路走走停停,穿过了两片荒废的农田。老汉还给他们指了出来:“诺,这就是老刘家的田。他家田还不少哩,平日里都是刘家小子忙闲时来打理的,这两年他忙,没人种了,也不承包给别家,看不上了嘞。”
李许二人对视了一眼,目光在田里停留了两息。走到村尾,尽头处是一片单独建起的平房里,与其他的村落房屋间距有十丈地,且明显与别的房屋不同,这里显得更加结实,精致,看起来不像奴仆房子,更像乡绅给自己建的小别院。靠近院落,依稀听见里头传来几声不同的人声,很是有些热闹。“好像老刘头在请人吃饭啊?怎么今天也没见有人进村啊……”老汉嘟囔了几句。“碰——碰——”两声敲门之后,屋内传来了嘶哑的应答声,随后一个年约五十的男人给他们开了门,只是脸上带着些许不善。这男人便是刘贵涛,刘三的爹。“咋了,什么事?”
他一手拉着门栓,一手剔牙,嘴边还残留着亮晶晶的油渍。似乎开门前,正在用饭。“老刘头,他俩来找你家小子,说做活的,这种好事咋不找我们家嘛?我家小子最近也没事干哩。”
老汉脸上堆笑,半带讨好。刘贵涛撇了撇嘴:“刘三太忙了,最近都没空回来。没听说他要找什么人帮忙,你们找错了,不送。”
说着就要关门。许家营迅速伸出手,挡住了门。刘贵涛一愣,立刻嚷嚷起来:“你想干什么?!光天化日想抢劫啊?”
“哎——”李麟打断了他的叫喊。“刘老爹,俺俩真是小刘哥叫来帮手哩,他之前还说让俺们万一找不到他,就找刘嫂子,嫂子是叫刘大花嘛。”
听到儿媳的名字,刘贵涛的神色稍微放缓了一些,语气仍然有些警惕:“晓得我儿媳妇名字的多了,是个人找来我就要留下,你当我是善堂吗?”
“俺俩兄弟有一把子的力气,小刘哥之前才会看上我们,要我们帮忙,俺俩还有他的手印哩。”
嗯?许家营有些迷惑的看向李麟。他们什么时候有刘三推荐做工的手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