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刀一观! 这是卓君彦说出来的话。 荣飞雪愕然。 不过随即一笑,真就将那把断肠刀丢给了卓君彦。 卓君彦提刀在手,指尖掠过刀锋。 一点轻鸣声,天空云雷震。 雷过,风止,异象消弭。 只是那断肠刀上,一点银辉微微亮起。 卓君彦脱口赞叹:“好刀!只可惜杀性太重。”
羽未央便笑了。 卓君彦竟然也有说别人杀性重的时候? 荣飞雪笑道:“刀断肠,杀性过重,需得相思赋,中和其威。”
卓君彦看看他,挽了个刀花,将断肠刀丢给荣飞雪:“怪不得你伤的这么重,你是被这断肠刀给弄伤的。”
系统通道已开。 断肠刀:特殊宝物,传导性百分之三十五。可吸收人的杀气增强威力,每击杀一人都会形成额外加持,但会对自身造成巨大负担,只有转换使用者时才会清零。杀戮越多,负担越重。 兑换需要威慑值两千。 传导百分之三十五,还能杀人提升威能,兑换却只要两千威慑。 核心就在于它巨大的副作用了。 堂堂化境巅峰,竟然身负重伤,可见这刀的副作用不小。 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 杀人太多! 卓君彦道:“你这把刀,杀了多少人?”
“三十二个。”
“不算太多。”
“每一个,都比我实力强。”
“所以,实力越强,效果越好?”
荣飞雪微笑:“没有这刀,我就什么都不是。”
“到也未必,至少你能找到我。”
“总要有些手段的。”
“是异术吗?”
荣飞雪愕然,摇头:“非也。牵机术。”
“我知道牵机术,牵机术找不到我。”
“我可以!”
荣飞雪很坚定。 卓君彦明白了。 凡入化境者,推陈出新,另辟蹊径。 有属于他们自己的手段。 而这些,不在武技中,属于个人才华。 荣飞雪就是这样一个人。 卓君彦笑:“你不是异人?”
“不是。”
“那你还有救。”
荣飞雪点点头:“我听说,你可以赐人异术?若得不死身,可抗!”
时间太久,治疗术亦无用,只有不死身可以抵抗。 “是。有兴趣跟我吗?”
卓君彦问。 荣飞雪笑了:“没兴趣。”
“可惜。”
虽是第一次接触,但卓君彦看得出来。 荣飞雪很骄傲! 他骄傲到可以死,也不愿意向任何人低头! 卓君彦看看四周,道:“不愿意就算了,你可以走了。”
“这便逐客了?”
“你在给我带来麻烦,这下不少人知道,这事是我做的了。”
“你在乎这个?”
“不在乎,但我的麻烦,通常都是我自己找的,不是别人给我带的。”
“你这个,也可以算自己找的。”
卓君彦想了想,笑道:“有道理!各负一半责任吧。”
荣飞雪哈哈一笑:“可要赔偿?”
“好啊。”
“飞花楼有好酒!”
“什么酒?”
“女儿红,醉断肠,相思泪。”
“都不如我的。”
卓君彦扬手,取一瓶醉梦红尘递给荣飞雪。 这酒瓶,荣飞雪从未见过,见之动容:“竟有如此酒器?”
“好酒之人,在酒不在器。”
荣飞雪:“我不是好酒之人。”
卓君彦:“我也不是。”
两人对视,突然同声笑了起来。 荣飞雪道:“各有一半责任,结果还是你出酒?那我只好出地方了。飞花楼,如何?”
“好!”
两人也不再多话,就这么向飞花楼而去。 羽未央望着他们离去,却没有跟上,只是慢悠悠换了一叠卷宗,细细看了起来,口中漫声:“尸体收了,打扫干净,外面的人一个都不许进来。”
———————————————— 飞花楼上,香烟袅袅。 卓君彦与荣飞雪坐在一张香案前。 饮醉梦红尘,食四腮鲈鱼,观楼外云起,赏花间歌舞。 舞者是一名红衣女子,手执剑器随风舞,身段婀娜,姿态飘逸,姿色尚佳。 手中剑寒光点点,时不时便带起一片炫目光彩。 “公孙剑娘,中州有名的剑娘,也是我的二楼主。”
荣飞雪微笑介绍。 “没有内力,空得剑技?”
卓君彦一眼看出,这公孙剑娘没有内力。 关键这样的人,竟然是飞花楼的二把头? 荣飞雪漫声答:“舞剑危险,不习武功方得舞剑!”
“到不如说,是这天下胆小鬼太多。想看剑舞,却只观其形,不观其意。”
卓君彦笑道。 公孙剑娘一剑刺出,剑风袭面。 卓君彦微笑,剑尖于他鼻尖停滞。 公孙剑娘收剑:“卓元首好定力。”
“哪里来的什么定力,不过是自信你这一剑就算刺中我,也伤不到我。所有的定力,源于自信,所有的自信,源于实力。没有实力而临危不惧者,方是真汉子。”
公孙剑娘笑语:“所以,卓元首是说自己不是真汉子吗?”
她这时候也干脆不再舞剑,走过来为卓君彦斟酒。 醉梦红尘酒。 卓君彦道:“那不好说。以前是真不怕死,现在有了牵挂,还真有些怕死了呢。不象荣楼主,身居高位,依然持刀不弃。”
荣飞雪看着自己的刀,若观情人:“放不得。放了,楼便没了。”
“人没了,楼也无!”
卓君彦道。 荣飞雪笑:“很多人都这么说,但是现在放,现在就没!天下岂有长久事,只争朝夕罢了。”
卓君彦颔首赞叹:“确实如此。喝酒。”
“多谢!”
荣飞雪举起酒杯。 这一声谢,发自肺腑。 这醉梦红尘酒,竟然让他承受的病痛,伤害,都大大减轻了。 宝酒! 卓君彦却就这么轻飘飘拿出来给他喝了。 荣飞雪也就这么接受了,甚至不会去感激他。 这天下,向他示好,愿意赠宝给他的人,太多。 若受之有愧,纳头便拜,他也便不是荣飞雪了。 于是这一天,两人就这么把酒言欢,不提天下,只聊风月。 聊至兴头处,甚至还高歌一番。卓君彦入乡虽久,难得随俗,不再仙音袅袅,而是唱起了此间民俗小调。 虽是初见,却俨然知己! 一番酒会后,卓君彦洒脱离去。 公孙剑娘目送他背影,悠然道:“他是唯一能救你的人。”
“我知道。”
荣飞雪看着杯中还剩下的那点酒:“他已经帮过我了。”
公孙剑娘愁苦看荣飞雪:“你是说,他不会再帮了?”
“我与他素味平生,为何还要帮?”
“就因为你不愿意追随他?”
公孙剑娘气苦。 荣飞雪微笑:“他有他的原则,赠酒于我,已是大恩,若我不投诚,他还要赐我异术,那以后如何待下?他不是小气,而是原则不可轻变。我既不愿跟他,那便不能赠!莫说是他,就算是换成我,也是如此……再说……他愿意赠也没用……” 这最后一句,声音极低,屈指轻弹旁边一架古筝,清音鸣起。 乐声悠扬,荣飞雪道:“不过今日有他赠酒,我总算解决了一个大问题,正好风雨将至,他也将来,那早就想做的事,终于可以做了。”
听到这话,公孙剑娘与侍香大叫:“不可以!”
荣飞雪手抚红翼纱,语声温柔:“我死之后,你们便跟他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