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岭城守府。 高坐堂上,卓君彦静静思考着。 下手右手是羽未央,左手是靳无心和婴宁。 这刻卓君彦唏嘘了一声:“杜萱灵……为什么清风宗会要找杜萱灵呢?真有意思。”
羽未央脸色难看:“多半还是为了惑心环的事。”
“问题是惑心环已经碎了。”
卓君彦道。 “可他们未必知道。”
羽未央说着看靳无心:“你没有告诉他们惑心环已经碎了?”
靳无心摇头:“我没说,但我看的出来,他们应该是知道的。”
“为什么?”
卓君彦问。 靳无心回答:“因为他们就没问过惑心环的下落,只问我杜萱灵去了哪儿。”
卓君彦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你怎么说的?”
靳无心道:“摇牙坚持,死活不说。”
羽未央拍手笑道:“老靳这手漂亮。你要是说你不知道,那他们多半就直接杀了你。你暗示他们你知道,却坚持不说,他们就不会轻易杀你了。”
没想到靳无心脸微微一红:“不是……我没想那么多……我是真的知道萱灵在哪儿。”
什么? 卓君彦与羽未央同时愕然:“你知道她在哪儿?”
就连旁边婴宁都面色一变:“萱灵……叫的好亲热呢。”
靳无心大急:“不是这样的,我也是无意中知道的。”
婴宁气愤起身:“你天天和我在一起,哪里来的无意知晓?”
卓君彦面色一沉:“禁闭七日还没过去呢,怎么就出来了?这禁闭如此逍遥?耿大彪,还不把人带下去!”
耿大彪忙冲进来拽婴宁。 靳无心大叫:“婴宁你信我,真就是无意中知道的。前些日子你们出战南越君,我在岩城的时候正好遇到了杜止水。我们聊了一下,才知道杜萱灵在三水城。”
婴宁转身看靳无心:“你说的是真的?你没有见过她本人?”
靳无心还想回答,卓君彦一拍桌子,桌案被他一掌轰成碎片,漫天飘舞的木屑同时轰飞靳无心和婴宁。 雷霆怒吼:“滚出去!议事之地,是尔等争风吃醋卿卿我我的地方吗?再有下次,严惩不怠!”
这一吼,雷霆之怒,众人皆惧。 耿大彪拽着婴宁就往外跑:“姑奶奶啊,你就别问了,等主公议事之后,你随便教训你们家男人。”
羽未央也是窃笑:“一个被抓的命,一个被赶的命,也是天生一对。”
卓君彦这才看向靳无心:“起来!”
卓君彦问:“杜止水怎么会来岩城?”
靳无心低头道:“说是来找一个人。”
“谁?”
“沈胜男。”
“沈胜男?”
卓君彦与羽未央同时愕然。 靳无心点点头:“是。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杜止水不肯说。”
卓君彦问:“那后来呢?”
靳无心摇头:“我告诉他沈胜男与你出征,正在上塘城,他便过去了,不过看样子没找到你们。”
“杜萱灵呢?她怎么样?”
羽未央关切问。 “按他的说法,杜萱灵最近还好,身体情况有所起色。”
“哦?”
卓君彦眉头微挑。 靳无心只是随口一说,落在卓君彦耳中,却立刻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杜萱灵的身体怎么会突然有起色了? 难道说清风宗找她的目的就是这个?可如果是这样,他们又是怎么知道的? 还有,杜止水为什么要找沈胜男? 沈胜男是清风宗出来的,难道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清风宗得到了什么消息? 难道是沈胜男出卖自己? 卓君彦的眼睛微微眯起。 不对,沈胜男是个倔强脾气,而且以她的性子,那是宁愿明着反抗自己,也不会暗地里阴自己的。 一定还有什么别的因素。 等等! 三水城? 卓君彦突然想起苍百川跟他说过,凤阴候的手下在三水城见到过十杀王吴良水的手下血刃将军许铭风。 卓君彦忙道:“未央,关于许铭风,有查出什么吗?”
羽未央回答:“此人今年三十二,旁门小贼出身,为人心狠手辣,一路杀出来的地位。”
“旁门小贼?他什么门派?”
羽未央:“他没有门派,不过在江湖上拜过不少野师。”
“有素手门吗?”
羽未央一怔:“好像还真有!我得查一下。”
卓君彦明白了,他点头自语:“十杀王……铁血烈战旗……惑心环……摄魂宗……狂血……清风宗……咦?”
这一刻卓君彦的眼神微微放光。 他发现好像所有这些事,都是互有关联的。 这些门派与势力相互交隔,错综复杂,关系剪不断理还乱,但隐然之间有什么东西牵连着所有的一切。 “如果……如果需要铁血烈战旗的不是清风宗呢?”
卓君彦突然自语。 羽未央愕然:“你说什么?”
卓君彦道:“你觉得有没有这个可能?真正想要铁血战旗的是十杀王吴良水!”
羽未央点头:“吴良水确实有这个需求,但这说不过去。我是说……如果是十杀王需要,为什么他自己不做?”
卓君彦回答:“沙州地广人稀,再说终归是自家治下,总是大开杀戒也不好。但是别家的地盘上开杀戒,既可以满足自己的需要,还可以削弱对手的实力。沙州毗邻洛州,又是两位大佬分治,吴良水怕是早就想并吞这里。但他终究是朝廷的人,师出无名,不能轻易这么做。”
羽未央心中一寒:“如GL州内乱,吴良水就师出有名。他甚至会主动掀起内乱,顺带祭炼血旗,但这件事不能他的人来做!”
卓君彦点点头:“是,所以需要别人代他出手。而且散播狂血,正需要清风宗的人才能发挥最大的效果。”
羽未央忙道:“那清风宗又为什么愿意这么做?还有这事明显还牵涉到了摄魂宗。”
“想想那个被嵇天浩害死的人,恐怕云水宗也有介入……妈的,这次涉及的势力不少啊。”
卓君彦自语着,猛然道:“未央,颜洛卿手下不是还有个摄魂宗的人没查明身份吗?追杀颜洛卿的时候,看到他了吗?”
羽未央摇头:“没看见。”
卓君彦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道:“把那个人的视频截图出来,然后去狱里问那些战俘,看看有谁见过这个人,尽量多了解一些消息。”
羽未央这便离去。 卓君彦对靳无心道:“既然杜止水去找沈胜男了,那么现在多半去了南屏。我过去看看吧……这小子,对我意见就这么大吗?也不来见我。”
靳无心低头道:“你弄的他妹妹人不人鬼不鬼,他会来见你才怪呢。”
“你是在怪我?是我弄的?”
卓君彦反问。 靳无心把头转过一边儿,再不敢看卓君彦。 卓君彦道:“行了,下去休息吧。不过不许见婴宁。”
靳无心大急:“为什么?”
他急着哄媳妇,现在老大竟然不许他见。 卓君彦哼了一声:“让你去见她,那还叫禁闭吗?那叫放假!你现在立刻给我回岩城好好练功。特娘的整天被人抓,你害不害臊啊。”
“你还说我以后的活儿就是被人抓呢。”
靳无心叫嚷。 卓君彦一脚踹他屁股上:“滚球!”
打发走了靳无心,卓君彦便自等消息。 黄昏的时候,羽未央送来消息。 “有人见过那名摄魂宗弟子,他叫郑健维。大丘坳战败后,郑健维跟着颜洛卿一路回到东岭。就在回去后不久,颜洛卿派了他回南屏。”
“回南屏了?”
卓君彦摸摸下巴。 “对了,之前你不是在找关于云丹门和妙手堂的下落吗?我的人刚查到的消息,说南屏城有个医堂,叫青松堂。掌柜的叫陈青松,他就是云丹门的人。不过这个医堂是属于陈青松自己的,和云丹门没有任何关系。”
听到这话,卓君彦反而来了兴致。 他笑道:“沈胜男说过,各大宗门之所以存在旁门,是因为有些事自己不适合去做。”
羽未央点点头:“如果连旁门都不是,做起事就更方便了。”
“能确定这个陈青松和那几个家伙有关联吗?”
羽未央道:“正在查。”
就在这时,未央殿的一名人员匆匆跑过来,递给羽未央一份卷宗。 羽未央展开细读,道:“找到了。咦?”
羽未央微愕。 “怎么?”
卓君彦问。 羽未央把卷宗递过来:“你看。这个陈青松,原来是从凤阴府出来的,他在去南屏之前,一直都是在凤阴府行医。而且……他和沈家的关系极好。”
沈家? 卓君彦目光微亮:“沈胜男认识他?”
羽未央点点头:“杜止水要找的不是沈胜男,是陈青松!他一定是想找到陈青松去救他妹妹!”
卓君彦一笑:“前提是他确定陈青松能救……一个面都没见过,人都不知道在哪儿的人,就知道他能救……嘿嘿!有意思!”
羽未央道:“你现在要去南屏吗?”
卓君彦往后一靠:“不着急,还有颜洛卿那边的消息呢。”
羽未央冷笑:“是哦,再说今天晚上还约了某个俏寡妇。”
卓君彦打了个哈哈:“那个不是问题,大不了随行侍寝。”
“你!”
羽未央再按捺不住,踢了他一脚:“鲜花在侧你不采,偏去路边摘野花。”
不留神说出心里话,随之大羞,一转头气咻咻离开,小脸儿已是绯红满面。 卓君彦摇头:“家花娇嫩需呵护,野花漫舞遍地香。我乃两界无情子,志在天涯留芬芳。若得家巧随身伴,怎腾风云走八荒?终是孑然飘零客,随风落处是家乡……家花解人意,散养更轻松,若为霸业故,两者皆可抛!”
便自长身起。 寻欢,作乐! 抛却人间烦恼事,只留快活滚红尘。 —————————————— 次日清晨。 缪玉真恋恋不舍,脉脉含情望他:“你今日要走?”
现出一对水蛇臂,露出半抹玉酥胸。 令人缠绵令人醉,英雄难过美人关。 只可惜,逢了无情郎,全无留恋意。 卓君彦缱绻过后无温柔,激情之后立地佛。 这刻更是心冷,面冷,语也冷:“是,今日之后你就不用来了。”
说着他步出房间,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对他来说,缪玉真就是工具。 一件解决需求的工具。 她存在的唯一好处就是不会让自己那颗古井不波的心再泛涟漪。 缪玉真明白这点,这让她有些凄凉,却又有些庆幸。 作为一个女人,她很清楚:只有缺乏能力的人才想用感情束缚女子。 卓君彦太强,强到他不愿意对任何人用情感作为代价。 但是另一方面,情感的付出又是一种本能,是不受自律束缚的。 所以卓君彦断不会允许他对自己留恋太久。 当放则放,是为枭雄。 “也好。”
望着那拒绝背影,她喃喃着。 至少钟家的产业,如今算是保住了。 走出房间,一名护卫已等候在旁。 卓君彦问:“如何?”
那护卫恭敬回应:“去了南屏城。”
卓君彦轻笑:“也去了南屏城?很好。通知沈胜男他们了吗?”
“通知过了,沈队长说,只要他们没出城,暂时就不要封城。”
“唔。她独自在外的时候,还是让我放心的。让大家都集合吧。”
没过多久,东岭城所有的护卫队成员集结完成。 卓君彦跳上战马,剑指前方,锐意呼喝:“去南屏!”
骑队狂飙而出,又见烽烟万里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