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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新消息(1 / 1)

送走了舅舅舅娘,杨妙华觉得有些心累,同时又有些说不出的激动和振奋。不得不说,虽然是各有各的小心思,但章家表妹真能嫁到孙家的话,无疑也更能拉近彼此的关系,姻亲关系有时候比所谓的宗族更靠谱。而且,这事儿虽然引子在她,可完全用不着她来促成。越想越省心,越想越高兴。高兴完了,又觉得掺和一下也没啥。“赵福安,我看这事儿我们要不还是先跟林大娘说说,看看他们的态度,毕竟……”“都没让你管,你说你多啥子事?”

没等他说完,赵福安就直接打断了,“我们只是小辈,这些事情还轮不到我们掺和。再说,这种事儿,成了还好,要是没成,你说你这插一脚算什么?别给整的里外不是人了。”

道理是这样,一开始杨妙华不想开口不就是这么考虑的,但自己这么想是一回事儿,这会儿被赵福安一口拒绝那又是另一回事儿了。她立刻板起了脸,眉头一抬:“你咋就知道不能成?我看这事儿好得很,外婆家跟孙家都不是什么多事儿麻烦的人家,这要打亲家对谁都好,我看十有八九能成。”

“再说就是不能成,我们也不可能里外不是人。你这话说的,好像舅娘他们是多么不讲理的似的。真要不成,那肯定也是各种方面不合适,又不是哪家有问题,咋可能怪到我们头上?”

在杨妙华看不到的角度,赵福安白眼儿都翻上了天,语气里却满是敷衍:“是是是,你说得对,你说的都对。那你愿意咋个说就咋个说嘛!”

“嘿你这啥子语气?看你这……算了,我自己看着办吧,这也指不上你。”

说归说,杨妙华也知道,这种婆婆妈妈找人打探口风的事儿,肯定不能指望赵福安的,他一个男人也只能去跟孙叔父子说,那倒是也能说,可难道就让一群男人直接对表妹评头论足了?所以说,还得是她跟林大娘说。她也就是在逼迫自己改变,不能再像上辈子那样,做什么事情都喜欢独断专行,结果呢?赵福安又不是真心听话,真能完全独断也就罢了,实际上根本做不到完全她自己说了算,事后还要惹得赵福安不满,家里抱怨声不停。所以这辈子,她想要赵福安挺直腰杆,能肩负起身为大男人养家的责任,自然就不能太专横,哪怕心里已经有了决定,至少也得跟赵福安商量一下,得让人有个实实在在的参与感啊!撇开这茬,杨妙华又想起一件事:“嗳,说到孙叔,你说我们是不是真该去拜契一下?”

“拜契干亲啊?”

赵福安一句话就把杨妙华噎住了。“啥干亲啊?你觉得合适吗?可能吗?”

所谓拜契干亲,就是拜保保,也属于打亲家的一种方式。一般都是孩子小的时候,为了好养活,就让孩子拜契干爹干娘,在本地称呼这种拜契的干爹干娘为“保保”,也称“保爷保娘”,顾名思义,保佑孩子健康成长。这种拜契也是比较严肃认真的,举行仪式之后两家会像亲戚一般走动,所以又叫打干亲。而且这种行为在今后一二十年间都仍然盛行于乡间。赵福安被怼了也没生气,反而认真思考了一会儿:“也是哈,建伟到现在还没生,建业建林都还没收亲,兰珍拜保保是有点不好。”

“??”

杨妙华都要给他这脑回路气笑了,“我说的是兰珍吗?你真是想到哪儿去了?”

“那不然……你是说我去拜契师父?”

杨妙华点头:“这下对了,咋的嘛?看你那表情,未必还委屈你了?”

赵福安本来在屋里翻找东西,这会儿干脆直接走到了杨妙华身边坐下:“那能委屈我啊?我倒是愿意。但你得想想,人家孙叔愿不愿意啊!”

杨妙华怔了一下。“就不说孙叔了,你想一下,建伟他屋头的都不得安逸我们。”

说到张桂花,杨妙华也没法说了——她跟孙家人都相处的还不错,甚至孙叔父子对她都还算和颜悦色,哪怕男女有别也没什么态度上的偏见。除了建伟媳妇张桂花。究其根源,从一开始他们厚着脸皮上门的时候,张桂花就对他们没好脸色。后来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甚至因为她跟林大娘以及孙菁菁关系处的越好,张桂花对她越是反感——不用明说出来,人都是有感觉的。其实设身处地换位思考一下,杨妙华觉得张桂花讨厌自己也很正常。要她处在张桂花那个位置,她也没法对一个来分自家好处的外人有什么好脸色。目前尚且如此,要真是拜了师父,张桂花能容忍得了?想到这里,杨妙华自己都觉得头疼起来。而赵福安还在继续:“而且啊,这个拜契师父也不是你说的那么简单。现在你看孙叔都带着我,可实际上我跟你明说吧,不管是下套子弄陷阱还是打枪啥的,那些真正的手上活儿,孙叔什么都没教我——嗳嗳,我这不是埋怨孙叔啊,这本来才是对的,要是我们有手艺,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教给外人不是?可你说,我要是去拜了师父,那人家是不是就得把这些教给我?就算不教,可我们上赶着拜师父,这让人怎么想?那不是觉得我们是在逼着人家教真手艺?我们成啥人了?叫人听了还觉得我们贪心不足……”“行了行了,我懂了,我懂了。”

杨妙华连连摆手,已经戴上了痛苦面具。是她想的太简单了。之前被后娘聂菊芳一提,再加上这次舅舅舅娘也这么说,她想当然就觉得自家是应该感谢孙叔,那拜契师父把人当师父尊敬和走动,就是最理所应当的事情。可实际上,有了这个名义,真正占大便宜的还是他们,毕竟权利和义务是相等的。哪怕师父可以磨徒弟,小学徒要想出师在师父手下帮工个十年八年都是常事儿,可若师父真的太过分还不教真手艺,那也是要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的。他们要是真贸贸然提出拜契师父,那等于就是把孙叔架火上烤了。哪怕人家不在意外人怎么想的,可自家后人的想法总不能忽视吧?说穿了,孙大山又不是没儿子,人家仨儿子呢!用得着收一个外人当徒弟吗?那不是去干杂活的,反而是去分好处的!仰天叹气一会儿,她又抬头:“那我们也不能真什么都不表示吧?再说,我都跟舅娘说了,等出了月子,到时候苞谷也掰完了,还要聚一下……”“表示也不是非要拜契师父。”

赵福安不以为意,“菊芳嬢嬢跟舅舅舅娘那么说呢,虽然是为了我们好,但是他们不清楚具体情况,我们自己还是清楚的撒?拜契师父就是听起来好听,实际上对我们哪边都没啥好处。就是一个名头的事,我反正是觉得有没有这个名头都不重要,难道不拜契师父人孙叔就对我们不好了?或者说不是师父我们就不尊敬孙叔和林大娘啦?那肯定不是撒!”

“我看就这样挺好的,那聚一下也可以聚一下,不一定说是拜契师父,就关系好,亲戚朋友些农忙完了聚一堆打个牙祭啥的就不可以吗?”

杨妙华很久都没说话,没等到回复的赵福安先还没什么感觉,慢慢就有些不自在起来。直到杨妙华猛地一拍他的肩膀:“可以啊,赵福安,你现在比我脑子好使。这么就对,比我想的周到。”

改造男人不只是用闹用哭用求来逼迫,该肯定该表扬的时候还是要肯定和表扬的,尤其是现在这种本来就做的不错的时候。就得鼓励他这种思考和拿主意的能力,心里有主意,敢说出来,才能担责任嘛!“听你的,你以后也要经常多想些,我一个人想事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还是要一起有商有量的才好嘛。”

两口子把这个事情说好,生产队又忙了起来,开始掰苞谷了。杨妙华找机会跟林大娘透了口风,跟她预想的一样,林大娘果然很上心,虽然不至于揪着她反复追问章家那边的情况,但表现出来的态度就是很正面很积极的,想来肯定会自己去打听的,那之后也就不用她再去操心了。倒是许久没见的孙菁菁的给杨妙华带来了新消息:“公社谢书记挨批了,还有好几个干部下台了,县里还来人了。”

“啥?真的假的?为的啥事儿啊?”

杨妙华没想到,她也就生了个娃,现在都还没出月子呢,公社竟然已经发生了这种大事儿,只可惜,怎么那该死的谢发强没下台啊?孙菁菁也被这屋子的味道冲到了,但可能是八卦之心占了上风,她愣是还跑去把门关上了,这才凑近了跟杨妙华分享信息:“不知道,但据说阳县都来人了。”

“啊?阳县?那不是隔壁市了吗?”

最后几个字没说完被杨妙华吞进了肚子。差点又说漏嘴了,到了九十年代益省重新划了市区,红旗公社才被归入到另一个市。如今的红旗公社所属的陵县和阳县还是一个市区规划下面的。但不管怎么改划市区,红旗公社始终都处在陵县边缘,属于和阳县接壤的地方。说直接点,他们这里离阳县县城都比陵县县城近。可即便这样,也没有道理他们公社的事儿轮到隔壁阳县来管的吧?就算杨妙华不懂这些政治上的事情,可朴素的管辖地认知她还是有的。“他们过来干什么?难道是哪里起冲突了?”

接壤地带,有时候闹点纠纷也是正常情况。就是惊动两边县里来人,那也得是大事吧?“不是,哪有什么冲突啊?”

孙菁菁连连摇头,又压低了声音,“其实,我们猜啊,还是那猪的事儿。”

这简直就是气音了,耳力稍微不好点,都快听不到了。杨妙华也是愣了好一会儿,慢慢儿才给想清楚了。是啊,说是野猪,他们自己还不知道咋回事儿吗?那猪可不就是送到隔壁阳县肉联厂去的吗?想到这里她不由紧张起来:“那我们——”“放心放心!”

孙菁菁做了个往下按压的动作,“这事儿都是悄悄办的,那几个下台了大家都不知道啥原因呢,没人会想到我们的。再说,于知青都参与了,他也不能搞自己不是?”

这又是一个重磅炸弹,杨妙华瞪大眼睛:“你、你是说这事儿是于、于……”“嘘!别激动别激动,小点儿声!”

“这事儿啊,也是我猜的,二姐你知道我爸出去跟人打交道多,才能听到些小道消息,具体的什么原因过程啥的谁也不知道。那也没往外传,当然这是好事儿,越没人知道内情我们越安全的。就是我自己琢磨着,多半是那个于知青搞出来的,说起来他这几天也是神神秘秘的不见影儿,知青们都在抱怨他偷懒。对了二姐,这段时间你见着他没有?他是不是跑县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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