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广平王,广平王很瘦,细眉细眼的,与贞元那种静水流年的气质恰好相反,看上去非常的浮躁,也许还是小孩子的缘故。兰若和福儿赶忙上前去给玉妃请安。“玉妃娘娘,荣贵平安。”
玉妃高昂着头,看也不看着两个人,径直往里面走。福儿在大殿门口拦住了玉妃:“娘娘,玉妃娘娘,皇上还为起身,请娘娘稍等。”
总不能让玉妃把九重和阮贵妃堵在被窝里吧。玉妃美目一瞪,扬手就给福儿一个耳光,打的福儿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你是什么东西,敢阻挡本宫的路!”
玉妃喝斥道。福儿赶忙爬起来跪倒,嘴角被打的露着一丝鲜血:“娘娘息怒,请娘娘不要惊扰了圣驾。”
福儿用九重来作威胁。可是玉妃轻蔑的一笑,用九重威胁她?玉妃拉着广平王踏入大殿内,无人敢再阻拦。兰若扶起福儿,福儿的左半边脸都肿了,“怎么样,我去找点冰块来给你敷一下。”
福儿摇摇头,忍着痛说道:“赶紧进去,不要让玉妃打扰了咱们娘娘。”
两个人一同跑进大殿。大殿中原本有几个宫女在擦拭陈设,见到玉妃这般风风火火的前来,都连忙跪下请安,不敢像福儿一样的阻拦。这昭阳殿玉妃十六年前是经常来的,多年未来,现在站在殿内四下里打量,所有的陈设都是最上等的,那个墙角架子上的珊瑚,两尺多高,通体透红,本来玉妃想要的,但是内务府一直找各种理由不给,现在却屁颠屁颠的送到这里来了,还真是会见风使舵。玉妃俯身对广平王轻声说:“去吧,就按照娘教你的做。”
广平王点点头,眼神中一股顽劣的气息,往阮贵妃的寝室里跑去。福儿和兰若正走进大殿,看到后广平王跑向寝室,福儿连忙喊:“王爷,那里去不得!”
正要追过去,玉妃却拦在了两人面前:“怎么,这里是阮姐姐的地方,本宫就不能随意的走走看看,欣赏一下吗?”
声音不怒而威,随时要杀人的样子。兰若不由得想起了在御花园看到过她打死锦贵人的事情,心里一阵寒意,暗地里拉了一下福儿的衣服,示意福儿不要硬碰硬,玉妃既然来了,肯定是做好了充足的打算,修理玉妃还是要靠阮贵妃。福儿不敢再多话,焦急的望着寝室的方向,兰若饿跟着看过去,几乎所有的人都望着那里,好像在期待一出好戏。寝室内,象牙床上,织金帐内,鸳鸯被下。这一夜,春风几度,千树万树梨花开。九重正疲惫的将阮贵妃揽在怀里,两个人正说着枕边悄悄话。“皇上还是那样的神武,臣妾要扛不住了。”
阮贵妃慵懒的半张着星眸,声音软软的说道。九重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抱住了阮贵妃。阮贵妃一声嘤。咛,知道会再有一场风花雪月。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寝室的门在没有任何提示的情况下被撞开了。一阵凉风随着门的开启吹了几年来,九重和阮贵妃都是一愣,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从来没有人敢这样的打扰皇帝,尤其是这种时刻。九重刚好发怒,却听到一个男童的喊声:“父皇,父皇您在哪里啊,孩儿好像您啊,好几天都没有见到父皇了!”
九重听出是广平王的声音,第一个反应就是下意识的用被子裹紧自己和阮贵妃,遮住两个人赤裸的身子。广平王跑到床前,床上的帐子还在挂着,广平王明知里面是什么,却在玉妃的教导下,故意的说道:“父皇,您在哪了,在和孩儿捉迷藏吗?”
阮贵妃刚好说话,却被九重拦住,就在广平王掀开帐子的那一刹那,九重用鸳鸯被将阮贵妃整个人盖住。广平王掀开帐子后只看到一脸尴尬的九重躺在床上。“父皇,您生病了吗?怎么都快中午了还没有起床?”
广平王天真的问道。被儿子堵在被窝里,九重不知道说什么好,广平王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无法责怪他什么而且平日里这个儿子也被自己骄纵惯了的。九重这一生只有两个儿子,叫做贞元的那个虽然是太子,但是太不争气,小小年纪就沉迷于女色,对九重来说现在只有这个宝贝儿子了,所以更不会降罪责怪。而广平王也似乎仗着这一点,大胆的上来想要掀九重的被子:“父皇,您答应昨天和孩儿一起用膳,还答应和孩儿一起去骑射,怎么昨天没有见到父皇?”
九重赶忙压住被子,可不能让他看到里面没有穿衣服的阮贵妃。而阮贵妃也明白九重的用意,缩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一动也不敢动。“广平乖,让父皇先起身,你去外面等父皇,父皇起身后就带你去骑射。”
九重放下帝王的威严,现在他只是个全天下最无奈最尴尬的父亲。“好的,孩儿在外面等父皇。”
广平王见目的已经达到,而且玉妃还在外面等着他,所以见好就收,退出了寝室。这下子九重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鸳鸯被下的阮贵妃赌气似的掀开被子,透了一口气,嘟着嘴撒娇:“皇上您答应今天陪着臣妾的,怎么说走就走呢。”
九重看看眉目之间春。情满满的阮贵妃,但是昨晚他已经很累了,而且一连好几天没有见到这个小儿子,确实也想念广平王了,便敷衍道:“爱妃一夜劳累了,今天还是好好休息一下,朕有时间自来看你。”
说罢,九重大声吩咐:“来人,给朕更衣!”
寝室外一直有太监在站班,只是一直不敢进来,听到九重的吩咐,这才敢走进来,服侍九重更衣,而阮贵妃只好强颜欢笑的帮着九重更衣。大殿中的玉妃好似打了个大胜仗似的,皇贵妃又如何,敌不过一个皇子的身份,你貌美如花又如何,皇家历来最最注重的是子嗣,皇贵妃敌不过广平王的男儿身。玉妃大模大样的带着广平王做在殿内的长榻上,吩咐人奉茶来。兰若怕玉妃再打福儿,便自己捧了两杯香茶过来:“玉妃娘娘,请用茶。”
玉妃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兰若,她倒是还记得兰若,皮笑肉不笑的说:“原来是你,居然被阮姐姐看中了你。”
兰若低眉敛目的回答:“是奴婢造化,得以服侍贵妃娘娘。”
玉妃冷笑一声:“跟了阮姐姐,其他的本宫看没学会什么,这伶牙俐齿倒是学会了。”
正说话间,九重从里面走了出来,阮贵妃黏在九重身边,挽着九重的胳膊,一副好恩爱的样子。看到九重出来,玉妃马上收敛了一身的倨傲,贤妻良母似的拉着广平王遥遥的拜下去请安。九重赶忙推开阮贵妃的胳膊,咳嗽一声:“免礼平身。”
快走几步,亲手搀起玉妃和广平王。他们三个人站在那里其乐融融的样子,更像一家人。阮贵妃看见这一家三口后,只能忍下所有的不愉快,面上含笑:“臣妾吩咐她们炖了冰糖雪梨,这个时节最润肺的,皇上用过再走吧。”
不等九重说话,玉妃赶忙说道:“阮姐姐的还在炖着呢,臣妾那里的已经炖好了放在那里等着皇上品尝呢,凉了就不好了。”
说着,给广平王使眼色。广平王上前拉住九重的衣袖,耍赖似的说道:“父皇,孩儿十分想念您。”
九重舔犊情深,摸了摸广平王的头,哄道:“好,父皇也好久没有和孩儿一起用膳了。”
听到用膳两个字,玉妃赶忙吩咐跟随自己来的人,立刻通知御膳房去准备上等的宴席送到排云殿去。然后,玉妃和广平王一左一右的站在九重身边,也等于是温柔甜蜜的挟持住九重,九重倒是左拥右抱的一副想尽天伦之乐的神情,和他们走出昭阳殿。阮贵妃只能忍着气恭送皇上,眼睁睁的看着玉妃和九重的轿子走远。大殿内做完的炉火已经熄灭,有点冷,福儿找来一件阮贵妃的青色披风给阮贵妃披上,阮贵妃扯住披风的一角,狠狠的握在手里,乌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阴冷。片刻之后,阮贵妃好像是很累的样子,慢慢走回寝室里去。兰若捧了一杯暖茶来给阮贵妃,她以为阮贵妃还在生气,没想到阮贵妃却在却梳妆台前调脂弄粉,神色安然,像是一个做完美梦起床的少女一般,好心情的在装扮自己。“娘娘,茶。”
兰若小心翼翼的说道,出不准阮贵妃的心思到底是怎么样的,兰若还记得昨天在冷宫里看到玉妃咬牙切齿的样子,阮贵妃为何没有和玉妃一样生气,反而现在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看到了吧,这就是皇宫,这就是男人。”
阮贵妃似笑非笑的结果茶水抿了一口,然后随手放在了梳妆台上。兰若想安慰一下阮贵妃,但是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而阮贵妃似乎不需要别人的安慰,自己的快乐和不快乐都是由自己主宰的,不需要旁人的同情。“你是不是以为本宫斗败了?”
阮贵妃看着兰若犹豫的神色,毫不犹豫的问道。“娘娘不要生气,胜败乃兵家常事。”
兰若想了半天,才说出这样一句。阮贵妃却好像听到什么最好笑的笑话似的,很开心的笑了一声,银铃般的笑声:“你真的以为本宫败了吗?这宫里的日子长着呢。”
兰若语噎,不知道说什么好。阮贵妃妆扮停当,款款的站起来:“为本宫更衣,看本宫扳回这一局来。”
兰若看到阮贵妃的眸子里一种异样的神采,知道她胸有成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