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阿姨要是不嫌弃的话,我的公寓里倒是有个小厨房,只是……我已经很久没有下厨了。”
夏泽晨若有所思地开口,其实,自从谭潇然那一走开始,自己便甚少下厨做菜了。那间厨房,是在她离开之后才装修的。因为在那之前,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有那么一天,自己能把谭潇然带回来。他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天的大雨倾盆,谭潇然穿着一件白色的卫衣和一条浅灰色的打底裤,固执又倔强的等在车库门口,任深秋里带了寒意的雨水肆意拍打在她脸颊。他也记得,自己把谭潇然带上车后,她浑身湿透,瑟瑟发抖。脸上,也再也没有曾经明媚又张扬的欢笑,而是像极了一只受伤的小白兔,小心翼翼,无辜且无助地看着自己。没有能够亲手为她煮一壶暖姜红糖,为她驱逐在雨里染上的湿冷,没有能够亲手为她做一餐热菜,让她感受自己对她的爱意,是夏泽晨心里十分懊恼的事情。没有能够同她说清楚,自己这么多年的爱恋,没有能够在她又一次离开的时候,及时地将她拦下,也是夏泽晨心里十分懊恼的事情。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失神。好在他话音刚刚落下,程雪初的手机便响了起来。看到来电号码的备注时,程雪初的眉角轻动,那个固执又霸道的男人,竟是又一次将自己的号码备注成了“老公”。看着这两个跳动着的字眼,她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或许是似曾相识,也或许是物是人非,总而言之,难以名状。可是,她不得不承认,看到他打来的电话时,心里终究是有几分欢喜的。且不说事情的真相是什么,程雪初的心里一直都知道,自己放不下他。哪怕当年的变故,令她心碎绝望,她也不曾将那一份爱情丢在身后。铃声又响了一遍,程雪初冲大家淡淡地笑了笑,“我去接个电话,失陪。”
苏陌时急急地开口,“怎么这么久才接起来?是在忙什么事情吗?那些事情有这么重要吗?”
是的,那一刻,苏陌时承认自己害怕了,他害怕再尝试一遍十二年前的痛彻心扉,害怕再经历一次这个女人的音信全无。他害怕,自己刚刚找回她,就要再一次失去她。“刚刚在和忆华他们聊天。”
程雪初没有计较他略带醋味的语气。没错,是醋味。以自己对他这么多年的了解,这是吃醋了。这个男人啊,从年轻的时候起,就是个霸道十足的醋王。那个年代,通讯还没有这么发达,他写给自己的信,如果第二天还没有给他回,他一准儿生气给自己看。以至于到了后来,有了手机这个东西,他把自己的号码输入了快捷键,还有特定的铃声。苏陌时缓了缓语气,小心翼翼地开口,“我……在L市有一套小的花园洋房,一会儿就派人去接你。”
程雪初蹙了蹙眉,“苏陌时,你是知道我的,既然我决定要面对,那我就不会再逃避了,你真的没必要这样看着我。”
“可是我坚持。”
苏陌时回答地快速而坚定,“那里什么都不缺,比酒店要安全方便。”
程雪初揉了揉眉心,“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喜欢强人所难呢?”
电话那头的苏陌时沉默了,许久之后,他才开口,“那里没有保安也没有保姆,薰衣草在L市不太好种,所以我栽了好多茉莉。虽然……虽然我也不否认这里面有我自己的私心,但我这么做并不是为了监视你的生活。因为……我无法再承受一次你离开的打击。”
这次,沉默的人变成了程雪初。她承认自己心疼了,心疼他这一句无法承受。和他相识相爱了那么多年,她太清楚,苏陌时是多么霸道,多么轻狂的一个人,而这一刻,他语气委屈,声音低沉,他说,他无法承受自己再离开一次的打击。这时候,苏陌时的语气更缓了,“你放心,那里只有我一个人住,连保洁都是请的男工,根本没有别的女人进去过,就连忆华都不知道,有那么一个地方。”
一瞬之间,程雪初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原来这么多年,只是自己以为他不爱,以为自己不被爱。纵然相隔万里,自己和这个男人的纠缠,也从未断过。他记得自己的小脾气,自己也记得他的小任性。因为,那份爱曾经深入骨血,难以割舍。